你比红色好看

初冬的第一场雪来得突然，训练室的暖气还没热透，陈奕恒对着镜子压腿时，看见陈浚铭抱着个热水袋冲进来，睫毛上还沾着雪花。

“给你。”热水袋塞过来时，隔着训练服都能感觉到烫。陈浚铭搓着手哈气，鼻尖冻得通红：“楼下便利店抢的，最后一个。”

陈奕恒把热水袋往他手里推了推：“你手凉，你用。”

“我不冷。”陈浚铭又塞回来，指尖故意勾了勾他的掌心，“刚在楼下看见公告，说要拍新年物料，我们要穿同款毛衣。”

陈奕恒抬头看公告栏，果然贴着张通知，配图是两件红色毛衣，领口绣着星星图案。“太艳了。”他皱眉，却在看见陈浚铭眼里的期待时，又补了句，“不过……还行。”

拍物料那天，化妆师给两人化了淡妆。陈浚铭对着镜子扯毛衣领口，银质星星吊坠从布料里滑出来，在灯光下闪了闪。“你看，”他碰了碰吊坠，“和毛衣上的星星对上了。”

陈奕恒刚要说话，被化妆师按住肩膀：“别动，睫毛膏要花了。”他眨了眨眼，余光瞥见陈浚铭在镜子里偷偷看他，像只偷藏糖果的松鼠。

拍摄间隙，工作人员端来热可可。陈浚铭喝得太急，唇角沾了圈奶沫，陈奕恒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没说话，只是用指尖在自己嘴角点了点。陈浚铭慌忙擦掉，耳后却红得像被毛衣染了色。

“等下要拍合照，”陈浚铭用吸管搅着可可，“他们说要靠得近点。”

“嗯。”陈奕恒看着他杯子里的热气，“你别笑场就行，上次拍宣传照，你对着镜头做鬼脸，被总监骂了。”

“那不是因为你在后面挠我痒痒吗？”陈浚铭瞪他，却在转头时，偷偷往他口袋里塞了颗糖，“橘子味的，和上次摘的一样甜。”

合照拍了很多张，最后一张是两人并肩看镜头，陈浚铭的肩膀轻轻靠着陈奕恒，手藏在身后，悄悄勾住了他的手指。快门按下时，陈奕恒忽然偏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陈浚铭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随即又漫开来，比镜头里的红光还要亮。

收工的时候雪下得更大了，陈奕恒撑开伞，把大半伞面都偏向陈浚铭那边。“你头发湿了。”陈浚铭伸手替他拂去发间的雪，指尖触到微凉的耳廓。

“没事。”陈奕恒把伞又往他那边挪了挪，“刚才在镜头前，我跟你说的那句英文，听懂了吗？”

“听懂了。”陈浚铭的声音裹在雪声里，有点闷，“‘You look good in red’，是说我穿红毛衣好看，对不对？”

陈奕恒没否认，只是看着他胸前的星星吊坠：“其实还有下半句。”

“什么？”

“没什么。”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陈浚铭，雪花落在两人睫毛上，很快化了，“新年愿望想好了吗？”

陈浚铭愣了愣，随即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想好了。”他凑近一步，伞下的空间忽然变得很小，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想和你一直穿同款毛衣，一直站在同一个镜头里。”

伞外的雪簌簌地下，伞内的空气却暖融融的。陈奕恒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抬手，替他把被风吹乱的围巾系好：“我的愿望和你一样。”

他没说出口的下半句，其实是“但你比红色更好看”。不过没关系，就像此刻相触的指尖，伞下交叠的影子，还有口袋里慢慢融化的橘子糖，有些话不用说完，就已经甜得快要漫出来了。

雪落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响，像在替他们数着往后的日子。陈浚铭忽然想起牛皮本里的某一页，自己写过“冬天要和喜欢的人一起踩雪”，现在看来，不用等很久了。因为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伞下的温度刚好，未来的路也刚好，足够他们慢慢走，一直走到下一个冬天，再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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