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被细密的冷雨笼罩着,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在树梢上,把墓碑的影子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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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踩着湿漉漉的石板路,高跟鞋陷进泥泞里,发出轻微的 “咕叽” 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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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得很慢,浅紫色的眼眸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模糊,怀里抱着的两束花被雨水打湿了边缘,蓝色矢车菊的花瓣微微蜷曲,鸡蛋花的白色花瓣上滚着晶莹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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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黑色风衣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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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问要去哪里,也没有催促,只是沉默地看着千雪的背影,绿眸里映着雨丝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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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特加被留在了住处,此刻空旷的墓园里,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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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在两座挨得很近的墓碑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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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的墓碑很简朴,没有名字,没有照片,只在底部刻着一行小字:1933-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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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的墓碑稍显精致些,同样没有名字,刻着的日期是 1920.1.10-1946.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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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碑面滑落,像无声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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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蓝色矢车菊放在左边的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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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上的水珠滴落在碑石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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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风影“这是矢车菊,德国的国花。”
她轻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千雪风影“花语是遇见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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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把鸡蛋花放在右边的墓碑前,白色的花瓣在阴沉的天色下格外显眼,
千雪风影“鸡蛋花代表着新生和希望,很适合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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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站在她身后,看着那两行日期,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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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 到 1945,是第三帝国存在的时间;1920 到 1946,是国际联盟的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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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千雪为什么要来看这两个 “不存在” 的东西,但他没有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用指尖拂去碑上的尘土,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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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风影“所以,这就是我的秘密。”
千雪站起身,转过身看着琴酒,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千雪风影“是不是很失望?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阴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只是来看两个…… 已经消失的影子。”
她的声音里带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怀念,有惋惜,还有一丝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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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穿越者,她比这个世界的任何人都清楚这两个 “意识体” 背后的沉重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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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帝国的疯狂与毁灭,国联的理想与无奈,都化作了历史书页上的文字,只有这两座无名墓碑,还在默默诉说着曾经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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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这里,不是为了纪念,只是想告诉自己,有些东西虽然消失了,但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永远不会被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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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的目光落在千雪被雨水打湿的发梢上,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风衣的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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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片刻,伸手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披在千雪的肩上。风衣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硝烟味意外地让人安心。
琴酒“不要对我有所隐瞒,千雪风影。”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琴酒“后果你承担不起。”
千雪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他刚才喊了她的真名。她抬起头,撞进他墨绿色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嘲讽,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千雪风影“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Gin。”
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琴酒没有回应,只是转身往墓园外走去。
琴酒“回去吧。”
千雪风影“嗯,一起?”
千雪裹紧了身上的风衣,快步跟上他的脚步。风衣上的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笼罩在其中,驱散了墓园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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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千雪住的公寓时,雨已经停了。夕阳透过云层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千雪把湿掉的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上,转身就看到琴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在他面前缭绕,模糊了他的表情。
千雪风影“你先去洗澡吧,我去列个购物清单。”
千雪把他往浴室的方向推,语气轻快,试图打破这有些沉闷的气氛。她可不想刚缓和的关系又回到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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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没有反抗,任由她把自己推进浴室。关门前,他看了一眼千雪手里的纸笔,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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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在客厅的茶几上摊开纸,开始认真地写起来。
啤酒
胡桃夹子
葡萄酒
香肠
黑巧克力
······
她写得很认真,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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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没注意到浴室的门什么时候开了,琴酒已经站在门口看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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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浴袍,金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进浴袍里,勾勒出精致的锁骨线条。腰间的腰带系得很松,露出一小片紧实的腹肌,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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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的脸颊 “腾” 地一下就红了,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地上。她连忙低下头,假装继续写清单,心脏却像擂鼓一样咚咚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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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是故意的吧?明知道她经不起这个!
琴酒“看够了?”
琴酒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打破了客厅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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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猛地抬起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脸颊更烫了。
千雪风影“谁、谁看你了!我在写清单呢!”
她慌忙站起身,把纸塞进抽屉里,
千雪风影“我、我去洗澡了!”
说完就逃也似的冲进了浴室,还不忘 “咔哒” 一声锁上了门。
浴室里,千雪看着镜子里自己通红的脸颊,拍了拍额头。
千雪风影“玛格丽特,你要有点出息!不就是没穿衣服吗?不对,是穿了浴袍!有什么好害羞的!”
她自我催眠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开始脱衣服。
等千雪洗完澡出来,琴酒已经坐在沙发上了,手里拿着她刚才写的清单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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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的头发还湿漉漉的,她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查起了这次任务的入账金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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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电脑被一只大手合上了。千雪抬头,看到琴酒站在她面前,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琴酒“睡觉。”
千雪有点委屈,她还没看完呢。但看着琴酒严肃的表情,她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千雪风影“哦。”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琴酒,然后绕过他爬上床,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准备睡觉。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身上的被子突然被掀开了。千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琴酒把她抱在怀里的风衣抽走了。
千雪风影“喂!”
她不满地嘟囔了一声,睡意瞬间消失了大半。
这件风衣是上次琴酒把她抱回工作室时披在她身上的,她一直带在身边,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它,就像有了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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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点什么,不然就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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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暗暗叹了口气,往床里面缩了缩,试图强迫自己睡着。可没有风衣的支撑,她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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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索性转过身,睁大眼睛盯着琴酒。以他的警惕性,肯定没睡着。
千雪风影“Gin,把风衣给我好不好?”
千雪的声音小小的,带着一丝恳求,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千雪风影“不抱着东西,我睡不着。”
琴酒闭着眼睛,没有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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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又盯了他一会儿,心里有点生气。明明自己的职位比他高,现在却要这么卑微地求他。如果安眠药对她有用的话,她才不会这么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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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不过,千雪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琴酒的脸。嗯,皮肤还挺光滑的。琴酒还是没反应,像是真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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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软软的,还挺舒服。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咬一口,眼前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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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琴酒压在了身下。他的眼神很深,像一潭不见底的湖水,让人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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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有点慌了,她完全没感觉到气氛的变化。
千雪风影“Gin,给我好不好?”
千雪伸出手,想去够放在床头的风衣。
她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琴酒按住了。
他俯身贴近千雪的耳朵,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蛊惑:
琴酒“就这么想要吗?”
千雪用另一只没被按住的手摸上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千雪风影“嗯,要风衣。”
“啪” 的一声,风衣被琴酒扔到了千雪的脸上。
千雪风影“痛……”
千雪不满地哼唧了一声,把风衣拿下来,抱在怀里,心安理得地准备睡觉。
可她的身子刚转到一半,就被琴酒转了回来,然后被他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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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愣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往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算了,也不是一定要面朝墙才能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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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千雪睡得格外安稳,一夜无梦。这大概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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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千雪是被一阵香味弄醒的。她睁开眼睛,发现琴酒已经不在床上了。她揉了揉眼睛,起床走出卧室,看到琴酒正在厨房里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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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看起来格外温柔。
琴酒“醒了?”
琴酒转过身,把一杯牛奶递给她,
琴酒“洗漱完就可以吃早餐了。”
千雪接过牛奶,点了点头,乖乖地去洗漱了。等她洗漱完出来,早餐已经摆在餐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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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得金黄的吐司,煎蛋,还有一些火腿。虽然简单,但看起来很有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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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三人准备去商场买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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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走在中间,琴酒和伏特加走在两边,看起来有点像押犯人。千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画面也太奇怪了。
千雪风影“伏特加,组织交由你管理的那个游戏软体公司叫什么名来着?”
千雪一边给两人挑衣服,一边跟伏特加聊天。她觉得老是穿组织的标准黑衣太扎眼了,就像把 “我不是好人” 写在脸上一样。
伏特加“VFG,不过不是我管理,有代理人,是从英国分部调来的。”
伏特加身上已经挂了好几件衣服,看起来有点滑稽。
千雪风影“名字起的不错。”
千雪拿起一件灰色的风衣在琴酒身上比划了一下,
千雪风影“这件挺适合你的,去试试。”
琴酒皱了皱眉,显然对试衣服没什么兴趣。
琴酒“没这个必要。”
千雪风影“就试试嘛,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千雪拉着他的手臂轻轻摇了摇,
千雪风影“好不好嘛,Gin?”
琴酒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最终还是妥协了。
琴酒“…… 麻烦。”
千雪笑嘻嘻地把衣服塞给他,看着他和伏特加走进试衣间,自己则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