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剪影在窗纸上交叠，刺得他眼底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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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案上的香炉吐出袅袅青烟，徐善指尖抚过琴弦，目光却落在对面男子脸上。
这是何如非第一次在相府摘下面具。烛光洗去金属冷光，露出一张清俊却陌生的脸，眉骨处一道浅疤蜿蜒入鬓，像精心绘制的瑕疵。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何如非，窃取军功的冒牌飞鸿将军。】
“徐小姐？”何如非的声音将她拽回。他摩挲着空荡荡的耳后，那里曾系着面具皮绳，“从前戴面具是因战场上伤了脸……如今既已承爵，总该堂堂正正见人。”
徐善垂下眼睫，消化着系统的讯息。再抬眼时，脸上只剩下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羞赧：“原来如此……将军风采更胜往昔。”
说完，指尖轻动，一曲缠绵的《凤求凰》流泻而出。
何如非眼中惊艳更盛，执剑起身：“此曲当配惊鸿剑。”
他抽出腰间佩剑，剑光随悠扬琴声在暖阁内游走，带起细微风声。
旋身时，他的衣袂扫过琴案边缘。徐善抬眸望向他，目光像春日暖阳下的溪水，柔柔地迎上他舞动的剑锋。
视线交汇的刹那，何如非的剑势明显一顿，耳根悄然漫上一层薄红。
猎物入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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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暗处，楚昭攥紧了袖口。
他今日进府是要向老师禀报阙城战况，却被熟悉的琴音引来，撞见刺眼的一幕：
徐善微微仰头望着舞剑的何如非，眼中波光流转，是他从未见过的潋滟神采。而何如非的目光，正带着毫不掩饰的热切，牢牢锁在她脸上。
一股浓烈的酸涩和怒意猛地冲上楚昭的喉咙。
“楚昭？”徐善一声惊呼打破了暖阁内旖旎的氛围。
琴音戛然而止，何如非收剑回身，眉头微蹙。两人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在半空中狠狠撞在一起。
楚昭踏进暖阁，脸上是惯常的温雅，只是宽袖“不经意”地扫过琴案旁小几上的药盏，“啪嚓”一声，褐黄色的药汁泼溅出来，污了何如非那双崭新的锦靴。
“失礼了。”楚昭语气温和，目光却锐利地刺向何如非，“何将军好雅兴。只是这相府内院抚琴之地，刀光剑影，未免煞了风景，也怕惊扰了大小姐清静。”
他刻意加重了“内院”二字。
何如非脸色一沉，看着靴上的污渍冷笑一声：“楚公子管得未免太宽。徐相尚且允我在此与徐小姐探讨音律，你一介门生，倒替主人做起主来了？”
“探讨音律？”楚昭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半分暖意。
“何将军好兴致。只是相爷昨日还同下官感慨，飞鸿将军的爵位……”他故意停顿，满意地看着何如非瞳孔骤缩，“终究是朝廷恩典，比不得世袭罔替的根基。”
字字句句，都在剜何如非最痛的那块伤疤——他那来路不正的爵位和根基浅薄。
空气骤然凝固。系统提示音叮咚作响：
【楚昭黑化值+1，何如非黑化值+1】
【当前黑化总值:3/100】
“二位莫要因我争执。”徐善见气氛不对站起身来，袖中的香囊不慎跌落——里面晒干的决明子滚到楚昭脚边。
楚昭俯身拾起香囊。决明子的微苦钻入鼻腔，让他想起不久前的雨夜，徐善为感染风寒的他调制药茶时说过：“此物清肝明目，最宜熬夜劳神之人。”
此刻，她却将这份心意踩在脚下。
就在气氛焦灼之际，暖阁外传来徐敬甫的脚步声。
徐善想起被父亲拘在书房里的妹妹，转身对楚昭道:“娉婷似乎还在寻你，楚昭，你去看看她吧。”
说完，她退到何如非身侧，看着他靴上的污渍:“请将军移步，我替你处理一下。”
何如非见她关心自己，眼中戾气尽化作柔情。他挑衅地瞥向楚昭，和徐善并肩离去。
错身走过楚昭身边时，徐善宽大的裙摆轻扫过楚昭的袍角，一缕柔软的青丝不知怎的勾住了他腰间悬挂的玉佩。
徐善回眸望来，手腕轻轻用力，便扯断了那缕被勾住的发丝。乌黑的断发，无声地飘落在楚昭僵硬的掌心。
暖阁的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视线。楚昭摊开手掌，盯着掌心那缕断发，慢慢收拢了手指。
///
“铮——”
西厢书房传来摔砚台的巨响，徐娉婷的哭骂刺破静谧：“父亲为何关我？那何如非算什么东西！”
没了徐善在身边，她便像失去了锁链的疯犬一般，再无平日的天真乖巧，本性暴露无遗。
徐敬甫的呵斥低沉压抑：“娉婷，休要胡闹！何将军是客……”
“阿姐的手只该碰琴棋书画！”徐娉婷的尖叫从书房门缝挤出，“何如非也配？”
徐敬甫揉着额角步出：“娉婷，你再闹就去祠堂思过！”转头却对楚昭叹息，“让你见笑了……何如非虽非上上选，但到底手握兵权。”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敲打，“倒是你，今日在暖阁未免太过失态，善儿她自有分寸。”
楚昭躬身告罪，姿态无可挑剔。宽大的袖袍里，那缕断发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指尖。
行至角门准备离开时，他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目光投向徐善闺阁的方向。
昏黄的烛光将窗纸映得透亮，清晰地投下两个靠得极近的身影——徐善正低着头，专注地为何如非擦拭锦靴上那刺眼的药渍。
两人的剪影在窗纸上交叠、融合，亲密得如同一体，刺得他眼底生疼。
【楚昭黑化值+2】
【当前黑化总值: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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