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时，斯帕-弗朗科尔尚赛道。并非比赛日，空旷的赛道在阿尔登森林的怀抱中显得格外宁静，只有山风掠过桉树林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鸟鸣。
但今天，这条以高速和变幻莫测天气闻名的传奇赛道，却迎来了一场与众不同的仪式。
起跑线前，没有轰鸣的引擎，没有蜂拥的媒体，没有挥动的格子旗。
取而代之的，是临时搭建的、由白色玫瑰与蓝白星火车队标志色绸缎装点的鲜花拱门。拱门下，站着两个人。
左航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蓝色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随意地敞开一粒扣子，身姿挺拔如松。
曾经苍白的面容已被健康的麦色取代，胸前狰狞的伤口隐藏在挺括的布料下，只有那双凝视着赛道尽头弯角的眼睛，依旧锐利沉静。
只是今日，里面盛满了几乎要溢出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身边，方知俞一袭简洁而优雅的缎面鱼尾婚纱，头纱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她没有佩戴过多首饰，唯有颈间一条纤细的、缀着一颗小星星的铂金项链熠熠生辉——那是左航在求婚第二天，亲自画图设计，瞒着她偷偷找人定制的。
她的手里没有捧花，而是紧紧握着左航的手，指尖微凉，却被他温热的掌心完全包裹。
没有神父，没有繁琐的流程。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穿着一身熨帖西装、表情比调试赛车时还要严肃几分的陈默。他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卡片，清了清嗓子，声音在空旷的赛道上显得有些紧绷。
陈默“左航，你是否愿意娶你身边的这位女士，无论顺境逆境，无论赛道坦途或是暴雨倾盆，都爱她、珍惜她，直至生命尽头？”
左航转过头，目光深深落入方知俞盈着水光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犹豫，声音沉稳而清晰：
左航“我愿意。”
他顿了顿，补充道，带着一丝只有他们才懂的调侃与郑重。
左航“就像相信Eau Rouge弯道的抓地力一样，毫无保留。”
观礼席上寥寥数人——特意请了年假飞过来的楚悦、几位核心车队成员，还有视频连线中躺在国内康复中心、对着屏幕笑得龇牙咧嘴的阿杰——都忍不住低笑起来，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陈默嘴角也弯了弯，看向方知俞。
陈默“方知俞，你是否愿意嫁给你身边的这位男士，无论他是在领奖台巅峰，还是在维修站低谷，都支持他、陪伴他，直至生命尽头？”
方知俞仰头看着左航，看着这个曾在她笔下意气风发，也曾在她怀中脆弱昏迷，更在她生命里刻下最深刻烙印的男人，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嘴角却高高扬起：
方知俞“我愿意。”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坚定。
方知俞“就像……就像相信我的笔能写下真相一样，矢志不渝。”
陈默“现在，请交换戒指。”
陈默的声音带着完成任务后的放松。
戒指盒是由一个废弃的赛车活塞改造而成，由陈默亲手抛光打磨，闪着独特的金属光泽。
里面静静躺着两枚铂金素圈对戒，内壁分别镌刻着对方的名字和一个小小的、抽象的赛车方向盘与钢笔交错的图案。
左航拿起那枚较小的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方知俞的无名指上。他的动作有些笨拙，远不如操控方向盘时流畅，指尖甚至带着轻微的颤抖。
方知俞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和那份珍而重之的小心，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酥麻一片。
轮到方知俞为他戴戒指时，她抬起他的手。
这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曾紧握方向盘征服无数赛道，也曾在她最危险时为她撑起一片天。她将戒指缓缓推至他指根，仿佛完成了一个最重要的仪式。
陈默“现在，”
陈默如释重负地合上卡片，脸上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正舒心的笑容。
陈默“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左航向前一步，双手轻轻捧起方知俞的脸。日光透过树梢，在她头纱上跳跃出细碎的金芒，她眼中含泪带笑的模样，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场胜利的烟火都要绚烂。
他低下头，温柔地、虔诚地吻上她的唇。
这个吻，不再有医院里的血腥气，不再有码头边的绝望，只有阿尔登森林清新的空气、彼此交融的温暖呼吸，和一种名为“永恒”的笃定味道。
观礼席上爆发出小小的欢呼和掌声，楚悦更是激动地抹着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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