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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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被认可的、巨大的喜悦和动力.

服务员送来了热牛奶，丞磊示意了一下，宓青窈赶紧捧起那杯温热的牛奶，小口喝着.

香甜的奶味驱散了最后一点头痛，也让她激动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她偷偷抬眼，看着对面安静品茶的丞磊.

他为什么要帮她？

是因为觉得她进步很大？还是因为...那微不足道的同事情谊？

或者...是因为昨晚她骂了他，他反而觉得...她有点特别？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宓青窈立刻掐灭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可是丞磊！怎么会因为她耍酒疯就觉得她特别？这太荒谬了！

但不管怎样，他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机会，这份人情，她记下了.

茶室里的气氛，不知不觉间，已经从最初的紧张窒息，变得缓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

宓青窈捧着牛奶杯，鼓起勇气，再次看向丞磊，这一次，她的目光里少了恐惧，多了真诚的感激和一丝探究.

宓青窈.“丞老师...”

她小声开口.

丞磊.“嗯？”

丞磊抬眼.

宓青窈.“昨晚...真的对不起。”

她再次郑重道歉，语气比之前平静了许多.

宓青窈.“我那些话...都是醉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您一点都不讨厌！”

宓青窈.“真的！是我自己...太紧张，太害怕了...”

她努力想解释清楚.

丞磊看着她急于解释、脸颊微红的样子，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极快地闪过一丝什么，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沉默了几秒，就在宓青窈以为他又要沉默以对时，他却突然开口.

声音依旧低沉平稳，却抛出了一个让宓青窈措手不及的问题.

丞磊.“为什么怕我？”

宓青窈的心猛地一缩！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再次试图撬开她紧锁的心门.

比上次在片场那句你在怕什么更加直接.

她张了张嘴，那些深埋的、灰暗的过往在脑海中翻腾，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说她的原生家庭？

说她的校园霸凌？说那个跳楼的男生和随之而来的污蔑？

说她对所有强势、权威、难以捉摸的事物的本能恐惧？

不，她说不出口.

那是她最不堪的伤疤.

她的脸色渐渐白了回去，刚刚放松的身体再次绷紧，眼神也开始躲闪.

丞磊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没有催促，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耐，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那沉静的目光，像深潭，带着一种无声的压力，却也不可思议地给人一种...可以信任的错觉？

就在宓青窈几乎要被这沉默和压力再次压垮时，丞磊却移开了视线，端起茶杯，淡淡地说了一句.

丞磊.“算了。”

两个字，轻易地放过了她，没有追问，没有探究，宓青窈猛地松了一口气，后背却惊出了一层薄汗.

她低下头，心里充满了感激，也有一丝莫名的...失落？

丞磊.“害怕这种东西。”

丞磊看着杯中澄澈的茶汤，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宓青窈耳中.

丞磊.“躲没用。”

丞磊.“越躲，它越长。”

他顿了顿，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那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极其隐晦的、类似引导的东西.

丞磊.“《风渡》里，云岫也怕萧屹。”

丞磊.“但她最后，敢对着他嘶喊，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语气很平，像是在分析角色.

丞磊.“演戏是这样，其他事，也一样。”

宓青窈怔怔地看着他，他...他是在用云岫的例子...鼓励她？鼓励她不要怕他？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涩，缓缓蔓延开来.

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易暖橙会说，他或许是个契机了.

宓青窈.“嗯...”

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还有些哑.

宓青窈.“我...我试试。”

丞磊没再说什么，只是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蹙，对宓青窈说.

丞磊.“我接个电话。”

宓青窈.“哦！好！您忙！”

宓青窈赶紧点头，丞磊拿起手机，起身走到茶室另一端的窗边去接电话.

宓青窈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乱糟糟的，像被投入了一颗巨石的湖面，波澜起伏，久久无法平静.

恐惧、尴尬、惊喜、感激、困惑...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低头，看着杯中残留的牛奶，又看了看旁边那个装着新手帕的纸袋，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超出她的预料了.

他没有追究她的冒犯，反而给了她一个珍贵的机会，甚至...还用那种别扭的方式，试图开解她？

这个男人，就像一座迷雾笼罩的冰山，她以为看清了一点，转眼又陷入更深的迷惘.

几分钟后，丞磊接完电话回来了，他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对宓青窈说.

丞磊.“我有事，先走。”

丞磊.“剧本晚点发你。”

宓青窈.“好的！谢谢丞老师！”

宓青窈赶紧站起来，丞磊点了点头，拿起那个装着手帕的纸袋，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卡座出口，他的脚步却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侧过头，目光落在宓青窈依旧带着点茫然和红晕的脸上.

沉默了几秒，就在宓青窈以为他还有什么事要交代时，他却只是看着她.

用那种一如既往的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调，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丞磊.“不讨厌。”

说完，他没等宓青窈反应，便转身，迈着长腿，径直离开了茶室.

留下宓青窈一个人，僵在原地，像是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

不...不讨厌？！

他是在回应她昨晚酒醉后的那句讨厌鬼？还是在回答她刚才那句您一点都不讨厌？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瞬间席卷了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疯狂地跳动起来！

血液轰地一下全部涌向脸颊，烧得她耳根都在发烫！他...他居然...特意跟她说了这个？！

直到丞磊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茶室门口，宓青窈还像个雕像一样站在原地，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三个字，不讨厌.

所以...他叫她来，根本不是为了那条破手帕！也不是单纯为了推荐剧本！他...他是为了亲口告诉她这个？！

宓青窈.“啊啊啊。”

宓青窈猛地捂住自己发烫的脸，低呼一声.

直接蹲了下身去，把滚烫的脸颊埋进膝盖里，感觉自己快要因为心跳过快而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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