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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宓青窈看着那句提点，原本焦躁不安的心，竟然奇异地平稳了下来.
他好像总是这样，寥寥数语，就能轻易影响她的情绪.
她放下手机，重新拿起剧本，带着新的理解，再次投入到那些沉默的、眼神戏丰富的段落中去.
这一次，她感觉仿佛触摸到了柳烟更深层的灵魂.
第二天，试镜地点安排在市中心一栋不起眼的写字楼里，宓青窈提前到达，被工作人员引到一个休息室等候.
里面已经坐了几位等着试镜的女演员，都是些眼熟的面孔，甚至还有两位颇有名气的小花.
气氛有些微妙的紧张，宓青窈找了个角落安静坐下，默默在心里过着台词，尽量不去看其他人.
苏曼“宓青窈？”
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宓青窈抬头，看见一张明媚娇艳的脸蛋，是最近风头正劲的小花苏曼.
她们之前在一个晚宴上见过，但没说过话.
宓青窈.“苏曼姐，您好。”
宓青窈礼貌地点头.
苏曼“你也来试柳烟？”
苏曼在她旁边坐下，语气带着点探究.
苏曼“听说这个角色，是丞磊老师亲自向陈导推荐的你？”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休息室里其他人都隐约听到.
瞬间，好几道目光明里暗里地投向了宓青窈，带着审视、好奇，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宓青窈的心一紧，手指微微蜷缩，她最怕的就是这种场景，被关注，被议论，被贴上关系户的标签.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丞磊说的躲没用，想起柳烟的隐忍.
她抬起头，迎上苏曼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宓青窈.“丞老师只是给了我一个试镜的机会。”
宓青窈.“最终能不能行，还是要看陈导的决定和演员自身的实力。”
她不卑不亢的回答，让苏曼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苏曼“也是。”
苏曼“机会难得，一起加油吧。”
只是那笑容，并未到达眼底，这时，工作人员进来叫号.
龙套“下一位，宓青窈老师，请准备。”
苏曼“加油。”
苏曼对她做了个口型.
宓青窈点点头，站起身，跟着工作人员走向试镜的房间，她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如芒在背.
紧张吗？当然紧张.
但奇怪的是，当她推开那扇厚重的门，看到房间里坐在长桌后的陈恪导演.
以及他旁边那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时，她的心跳，反而在那一瞬间奇异地落回了实处.
丞磊居然也在，他坐在陈导旁边，依旧是简单的黑色衬衫，身形挺拔，面容冷峻.
在她进来的那一刻，他的目光抬起，平静地落在她身上.
没有任何额外的情绪，就像看待任何一个普通的试镜演员.
可就是这平静的一眼，却像一颗定心丸，悄无声息地落入了宓青窈的心湖.
她走到房间中央，对着评委席鞠躬.
宓青窈.“陈导好，各位老师好，我是宓青窈。”
陈恪导演大约五十岁上下，眼神锐利，不苟言笑，只是微微颔首，言简意赅.
陈恪“开始吧。”
陈恪“第三十二场，柳烟得知姐姐死讯后的独白。”
这是剧本里极难的一段戏.
几乎没有外在动作，全靠眼神、微表情和台词的情绪层次来展现人物内心的崩溃与绝望后的死寂.
宓青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眼时，她眼底的怯懦和紧张褪去，染上了一层难以置信的茫然，瞳孔微微颤抖，仿佛无法聚焦.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极细微的气流声.
房间里极其安静，落针可闻，她的目光缓缓移动，没有焦点.
像是看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又像是穿透了墙壁，看到了某个无法接受的画面.
眼泪无声地滑落，不是嚎啕大哭的悲痛，而是一种灵魂被抽离后的麻木与死寂.
宓青窈.“姐...”
她终于发出一个气音，极轻，却带着摧枯拉朽的破碎感.
宓青窈.“...怎么会呢？”
她轻轻地、茫然地问，像是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了.
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扯了一下，像一个未能成型的、比哭还难看的笑，转瞬即逝.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她只是站在那里，眼泪不停地流，整个人却像一尊正在碎裂的琉璃雕像，安静地、从内部开始崩塌.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流涕，却让观看的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心脏被那种无声的绝望紧紧攥住.
陈恪导演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眼神专注.
丞磊的目光始终落在场中央那个单薄的身影上，深邃的眼眸里，极快地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宓青窰完全沉浸在了柳烟的世界里.
她忘了这是在试镜，忘了台下坐着谁，她只知道，柳烟的痛，她好像能懂.
那段漫长的独白沉默后，她缓缓抬起眼，目光里死寂的哀伤慢慢沉淀.
一种冰冷的、近乎执拗的东西，从眼底最深处一点点渗透出来.
那是仇恨的萌芽，是坚韧的开始.
戏，戛然而止.
她站在原地，微微喘息，还没有完全从情绪里抽离.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陈恪导演率先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一丝探究.
陈恪“你看过原著小说？”
宓青窈怔了一下，老实回答.
宓青窈.“没有，陈导。”
宓青窈.“我只拿到了剧本。”
陈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话，低头在面前的纸上写了些什么.
然后他看向旁边的丞磊.
陈恪“你觉得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丞磊身上，宓青窈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丞磊抬起眼，看向宓青窈，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语气公事公办，极其简洁地给出了三个字的评价.
丞磊.“有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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