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黏糊糊地裹着月亮岛中学的每一个角落。林夏站在教务处门口，眯着眼睛看那张皱巴巴的分班通知——高二（6）班，教室在三楼拐角。
"又是转学，"她小声嘀咕，把通知单折成纸飞机，"这次能待满三个月吗？"
纸飞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精准地栽进垃圾桶。林夏耸耸肩，拎着书包往教学楼走。走廊上三三两两的学生对她投来好奇的目光，她假装没看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内侧的茧——那是十年捕手生涯的勋章。
教室里闹哄哄的，班主任李老师拍了拍讲台："这是新同学林夏，从今天起加入我们班。"
林夏刚要开口自我介绍，后门突然"砰"地被撞开。一个高个子男生单手拎着棒球包闯进来，制服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发梢还滴着水。
"邬童！"李老师皱眉，"这周第三次迟到了。"
被叫做邬童的男生头也不抬，径直走向最后一排的空位。林夏注意到他走过时带起一阵风，混着青草和防晒霜的味道——是棒球场的气息。
"你就坐邬童旁边吧，"李老师指了指那个空位，"他成绩好，可以帮你补课。"
教室里响起几声意味不明的窃笑。林夏撇撇嘴，拎着书包走过去。邬童正往桌洞里塞棒球手套，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喂，"林夏把书包重重放在桌上，"你手套的绑带松了。"
邬童终于抬起头。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琥珀色，像林夏小时候收集的弹珠。此刻这双眼睛里写满了不耐烦："关你什么事？"
"接球时容易脱手。"林夏指了指他手套拇指根部，"而且你用的是反向缠绕法，松了更危险。"
邬童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眯起眼睛，像打量一个突然闯入领地的生物："你懂棒球？"
林夏从笔袋里掏出一支钢笔，在指间转了个花式："比你多懂一点点。"
下课铃适时响起。邬童抓起手套起身，制服下摆掀起的一瞬，林夏瞥见他后腰上贴着的肌内效贴布——是投手常见的腰部防护。
"喂，转校生，"他在门口回头，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金边，"体育课别逃。"
林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低头发现桌上多了颗薄荷糖。包装纸上用马克笔画着个歪歪扭垒的棒球。
"幼稚。"她小声说，却把糖塞进了口袋。
操场上，高二（6）班正在做热身运动。林夏躲在树荫下，目光却不自觉追随着棒球场——邬童正在投球，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像一首精心编排的芭蕾。
"那是邬童，"同桌凑过来，"咱们学校的王牌投手，球速能到135km/h呢！"
林夏挑了挑眉。对于高中生来说，这个速度确实惊人，但她在父亲的俱乐部见过更厉害的。
"听说已经有职业球队在关注他了，"同桌继续八卦，"就是性格太差，上个捕手都被他骂哭转学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邬童的球直接击碎了本垒板后的挡球网，白色的小球炮弹般朝她们飞来。
林夏条件反射地跃起，左手在空中划出半弧——
"啪！"
球稳稳停在她掌心，冲击力震得虎口发麻。整个操场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徒手接住邬童杀球的转校生。
林夏转了转手腕，突然笑了。她看向三十米外的投手丘，邬童正死死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琥珀色的眼睛亮得吓人。
"喂，王牌先生，"她掂了掂球，"你的握球方式太老派了。"
阳光突然变得滚烫。林夏看见邬童慢慢摘下帽子，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挑衅的弧度。
"有意思。"他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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