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事件

粉色的信封躺在林夏课桌里，烫金火漆印上压着个醒目的爱心。沙婉用课本挡着脸，声音压得极低："高三学姐给的，让我转交邬童。"

林夏掂了掂信封，里面传来金属碰撞声——是枚棒球形状的吊坠。教室后门传来骚动，邬童拎着棒球包走进来，发梢还滴着晨训的汗水。

"你的。"林夏把信封拍在他胸口，"附赠定情信物。"

邬童皱眉捏了捏信封，突然像碰到烫手山芋般甩回给林夏："处理掉。"

"哈？"

"你是我捕手。"他扯开领带，喉结上还留着昨天被球擦过的红痕，"这种事本来就是你负责。"

废弃音乐教室的钢琴盖上，情书被拆开展平。林夏念到"你投球的姿势像天鹅湖里的王子"时，邬童正在给左手缠绷带，闻言差点把整卷绷带扯飞。

"这位学姐，"林夏晃了晃信纸，"去年拿过全国芭蕾舞金奖。"

邬童夺过信纸团成球，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扔进垃圾桶："关我什么事。"

"人家约你明天下午在芭蕾舞教室见面。"林夏从垃圾桶捡回纸团，"说要教你用舞蹈改善投球韵律。"

琴键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和弦。邬童左手砸在钢琴上："我说了，处理掉！"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林夏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有道新伤口——是昨天练习弹指球时被缝线磨破的。

午休时分的芭蕾舞教室洒满阳光。林夏鬼使神差地站在把杆前，对着镜子笨拙地抬起腿。

"第五姿势要再打开些。"

镜子里突然出现学姐的身影。她穿着淡粉色练功服，脖颈线条优雅得像天鹅。林夏下意识藏起自己膝盖上的淤青——和对方光洁的皮肤相比，她的腿像刚从战场上下来。

"邬童不会来的。"林夏直截了当，"他讨厌芭蕾。"

学姐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告诉你的？"

"他连天鹅湖是芭蕾舞剧都不知道。"林夏转身时故意同手同脚，"他眼里只有棒球。"

棒球场的黄昏像被点燃的琥珀。邬童在投手丘上反复练习新动作，左手投出的球划出夸张的弧线。

"你骗她。"林夏蹲在本垒板后接球，"你电脑浏览器记录里有整整三页天鹅湖视频。"

邬童的球突然暴投，狠狠砸在挡网上。他大步走来，投手丘的红土在脚下飞扬："你翻我电脑？"

"上周去你家修打印机自动跳出来的。"林夏摘下面罩，"所以为什么拒绝？学姐明明能帮你改善柔韧性。"

邬童的左手悬在半空，绷带被汗水浸透。他忽然抓起林夏的手按在自己腰间——透过湿透的球衣，能清晰摸到肌肉的僵硬线条。

"去年全国赛前。"他声音沙哑，"我爸请过舞蹈老师。"

林夏的指尖感受到他腰肌的痉挛——这不是普通的运动损伤，而是过度拉伸导致的永久性劳损。

月光下的器材室，情书在铁桶里烧成灰烬。林夏用棒球棍拨弄余烬，突然发现没烧完的角落写着：【我在芭蕾后台见过你妈妈】。

邬童的动作凝固了。

"2009年中美文化交流演出。"林夏读出残片上的字，"你妈妈是钢琴伴奏..."

铁桶"咣当"倒地。邬童抓起背包翻出药盒，倒出两片白色药丸干吞下去——林夏认出这是治疗焦虑症的处方药。

"处理掉。"他重复着早上的话，声音却像被砂纸磨过，"全部。"

第二天清晨，林夏在邬童课桌里放了张新纸条。没有粉色的信封，没有烫金的火漆，只有一行打印的字：

【下午三点，旧棒球场。教你用太极放松腰肌。——你的捕手】

附页是从父亲医学杂志上撕下来的论文：《棒球运动员腰肌劳损的东方疗法》，作者署名处被人用红笔圈出——林玥，那是她母亲的名字。

邬童看完后，把纸条折成纸飞机，从窗口掷向操场。阳光给纸飞机镀上金边，它滑翔的轨迹像极了完美的弹指球。

林夏知道，这就是他式的"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