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认可

棒球场的探照灯突然全部亮起，刺得林夏睁不开眼。她下意识抬手遮挡，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皮鞋踏在红土上的闷响，带着医院消毒水的气息。

"爸？"

林教授的白大褂被夜风吹得鼓起，手里拎着个银色金属箱。他没看女儿，径直走向正在热身的邬童，箱子"咔嗒"一声打开——里面是副泛着冷光的机械护臂，精密轴承在灯光下像某种未来武器。

"最新研发的神经传导护具。"他抓起邬童的右手，动作熟练得像在手术台上，"能绕过受损尺神经，直接刺激肱桡肌。"

邬童的瞳孔微微扩大。林夏这才注意到，父亲托着邬童手腕的姿势，和她第一次在器材室检查他伤势时一模一样。

校长室的监控屏幕正回放上周比赛。林教授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邬童左手投球的瞬间："右肩比左肩低2.3厘米，肱三头肌代偿过度。"

邬靖川坐在角落的阴影里，手里的咖啡早已冷透："他从小就这样。"

"因为你在左侧放了摄像机。"林教授调出肌肉热力图，"七年形成的错误记忆。"

林夏屏住呼吸。两个父亲的对峙像两台精密仪器碰撞，空气里满是看不见的火花。

"试试这个。"邬靖川突然从公文包取出牛皮纸袋——是泛黄的训练日志，每页都标注着【林玥建议】。

林教授的手指微微发抖。

午夜实验室的紫外线灯下，护臂的碳纤维纹路像血管般清晰。林夏帮邬童调试压力传感器时，发现他右手腕内侧多了行新纹身——【0.35】。

"我的反应时间？"她戳了戳数字。

邬童的喉结滚动："是误差值。"他转动护臂的调节钮，"你爸说理论上能缩短到0.3秒。"

林夏突然拽过他左手，在相同位置画了个潦草的【0.01】。

"这是什么？"

"我们的时差。"她将额头抵在护臂冰冷的金属上，"你飞再快，我也只差这一步。"

康复训练室的落地镜映出两个身影。邬童戴着护臂练习投球，林教授在一旁记录数据。林夏蹲在本垒板后，发现父亲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张照片——是母亲穿着国家队队服的背影。

"再来一球。"林教授突然说，"用你妈妈的握法。"

邬童的姿势微妙地变了。球出手的瞬间，护臂的指示灯由红转绿——测速器显示【142km/h】。

林夏的眼泪砸在手套上。这个球路她太熟悉了，小时候母亲陪练时，最后一球总是这样的上飘轨迹。

"她教你的？"

邬童摘下护臂，露出下面陈旧的绷带："你出生那天，她在医院走廊教的。"

毕业典礼后的棒球场上，邬靖川独自站在投手丘。他笨拙地模仿着儿子的姿势，球软绵绵地滚向本垒板。

"二十三年没投了。"他捡起球，上面刻着【1999 林玥&邬靖川】，"你妈妈总说我..."

邬童突然冲上投手丘，左手握住父亲的手调整姿势："腕部再压低5度。"

球划出完美弧线时，林夏按下快门。取景框里，两个男人的剪影终于重叠成相似的弧度。

机场安检口前，林教授将护臂的专利证书塞给邬童："瑞士研究所的合作邀请。"他顿了顿，"和你爸一起。"

邬童的右手紧攥着证书，指节发白。林夏知道，这是他第一次被父亲纳入计划。

"至于你，"林教授突然转向女儿，"威尔逊刚来电说，美国那边需要个懂神经医学的捕手。"

广播响起登机提示时，邬童的左手悄悄勾住林夏的小指。在他们身后，邬靖川正把冠军戒指穿进项链，戴在了林教授脖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