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台的电子钟跳成07:30时,林夏数清了邬童行李箱上的划痕——十七道,正好是他们相识的周数。
"瑞士神经医学中心的预约在下周一。"邬童调整着右手护具的绑带,金属支架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我爸说康复期要六个月。"
林夏踢了踢他箱轮上的泥点,那是昨天决赛时沾上的红土:"记得把护腕放托运箱,过安检会响。"
邬童突然拽过她的手,往掌心拍了张磁卡——是张瑞士火车通票,有效期到明年樱花开放。
"来看雪。"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半度,"...和极光。"
广播响起德英双语的登车提醒。林夏看着邬童的左手小指无意识地勾着背包带,在皮革上勒出细小的凹痕——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候车室的玻璃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邬童从背包侧袋掏出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滑出三样东西:
一张褪色的《野蜂飞舞》琴谱,背面写着【给童童的催眠曲】
半块融化又凝固的草莓大福,用保鲜膜裹得像标本
她去年丢在器材室的发圈,上面缀着的塑料草莓已经褪色
"抵押品。"邬童把信封塞进她书包夹层,"记得来赎。"
林夏的指甲掐进掌心。她突然扯下左腕的手链——108颗木珠串成的,每颗都刻着邬童的投球数据。
"交换。"她把手链套在他护具上,"每天数一遍,别让医生偷工减料。"
站台尽头传来汽笛的呜咽。邬童的右手突然扣住林夏手腕,把她拽进车厢连接处的阴影里。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薄荷牙膏的气息:"闭眼。"
林夏闭上眼的瞬间,嘴唇触到冰凉的东西——不是吻,而是邬童用牙齿叼着的金属片。
"钥匙。"他退后半步,耳根红得滴血,"我在苏黎世公寓的。"
金属片上刻着门牌号,还残留着邬童唇间的温度。林夏把它穿进手链时,发现最后那颗木珠上多了一行新刻的字:【80Hz】。
列车员开始清点乘客。邬童拎起行李箱,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后腰伤疤。林夏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皱巴巴的纸袋:"差点忘了。"
纸袋里是两颗棒球,一颗画着戴棒球帽的猫,另一颗画着蜂鸟。邬童认出这是他们当初埋在本垒板下的那两颗。
"挖出来了?"
"嗯。"林夏把蜂鸟球塞进他大衣口袋,"猫球我留着。"
邬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突然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隔着衣料,心跳又快又重。
"数清楚。"列车门关闭的警报声中,他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下次见面,我要听答案。"
列车启动时,林夏在月台上狂奔。邬童的脸在车窗后越来越远,她突然扯开校服拉链——里面穿着件印有他背号的T恤,胸前用红笔写着【0.35】。
邬童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推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吹乱他的额发:"白痴!会感冒!"
林夏把棒球帽反戴,对着加速的列车比出捕手暗号——两根手指抵在太阳穴,是他们约定的"想你了"。
邬童的左手悬在窗外,最终握成拳头。直到列车变成铁轨尽头的黑点,林夏才发觉掌心多了样东西——是邬童一直戴着的蜂鸟吊坠,链子还带着他的体温。
返程的公交车上,林夏翻出邬童留下的信封。琴谱背面有行新添的小字:【催眠曲是骗你的,其实是摇篮曲】。
她摸出手机,给置顶联系人发了条消息:【蜂鸟迁徙时会迷路吗?】
三秒后,回复震动传来:【会,所以要提前在终点种好花】
车窗外,初雪突然落下。林夏把蜂鸟吊坠戴在脖子上,金属贴着她跳动的心口,像颗小小的、不会坠落的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