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晨钟刚刚敲过三下,云初晴正在药房清点药材,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她刚推开门,就被两名禁军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
"云初晴接旨!"
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展开黄绢,尖声宣读:"查太医院云初晴勾结外臣,私用禁药,图谋不轨,着即刻收押,候审发落!钦此!"
云初晴如坠冰窟,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臣冤枉...这一定是弄错了..."
"弄错?"太监冷笑,一挥手,"搜!"
禁军如狼似虎地冲进药房,很快捧出一个青瓷小瓶:"禀公公,在云初晴的药柜暗格中发现此物!"
云初晴瞪大眼睛——那根本不是她的东西!可还没等她辩解,太监已经厉声喝道:"带走!"
她被粗暴地拖出太医院,沿途同僚们或惊诧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刀子般刺在她背上。最让她心碎的是,经过谢府时,朱漆大门紧闭,那个熟悉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天牢阴冷潮湿,石墙上斑驳的水痕像是无数张扭曲的脸。云初晴被推进一间狭小的牢房,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回声在长廊中久久不散。
她抱膝坐在角落,额头抵着膝盖,眼泪终于决堤。不过几个时辰,她从受人尊敬的太医沦为阶下囚,而那个曾说过会保护她的人,却连面都不露。
"谢危..."她无声地唤着这个名字,舌尖泛起苦涩。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外响起脚步声。云初晴抬头,看到一个狱卒提着食盒走来。
"吃饭。"狱卒粗声粗气地说,却在她接过食盒时压低声音,"云姑娘,刀琴大人让我带话——主子已知此事,请姑娘稍安勿躁。"
云初晴心头一颤,刚要追问,狱卒已经转身离去。她打开食盒,除了简单的饭菜,底层还藏着一小包药材和一张字条:"勿用他人送药,保重身体。"
熟悉的字迹让她眼眶发热。谢危没有抛弃她!这个认知比任何良药都更能安抚她的心。她小心地藏好药材和字条,开始慢慢进食,强迫自己保持体力。
夜幕降临,牢房里更加寒冷。云初晴蜷缩在薄薄的草席上,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铁门轻响。她警觉地睁眼,只见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站在她面前。
"谁——"她刚要惊呼,一只微凉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是我。"谢危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月光从狭小的气窗斜射进来,勾勒出他紧绷的轮廓。他穿着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总是深不可测的眼睛此刻盛满了云初晴从未见过的焦急与担忧。
"大人..."云初晴的声音哽咽了。
谢危迅速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腕:"时间有限,听我说。这次陷害是冲我来的,他们想通过你打击我。"他的手指在她脉搏上轻轻摩挲,"明日公堂上,我会当众与你划清界限,甚至...会亲自监督刑罚。"
云初晴如遭雷击,下意识要抽回手:"您...要抛弃我?"
"不!"谢危握得更紧,指节都泛了白,"这是唯一能保护你的方式。若我表现出丝毫在意,他们只会更疯狂地迫害你。"他声音低沉而急促,"我已安排刀琴暗中保护,流放路上会有人接应你。信我,初晴。"
云初晴仰头看他,月光下谢危的眼中似有泪光闪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他的处境有多危险——为了来见她,他冒了多大的风险。
"我信您。"她轻声说,声音虽小却坚定。
谢危的眼中闪过一丝柔软。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这是'七日殇'的解毒方,我根据你父亲的笔记复原的。藏在身上,别让任何人知道。"
云初晴接过药包,指尖相触的瞬间,谢危突然倾身向前,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蝶翼的吻。
"活下去。"他说完这三个字,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云初晴呆坐在原地,额头上的触感如火焰般灼热。她小心地藏好药包,躺回草席,却再也无法入睡。谢危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在她脑海中回荡。他冒险来见她,给她送药,甚至...那个吻。这一切都说明,他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在意她。
天刚蒙蒙亮,狱卒就来提人。云初晴被带到刑部大堂,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堂上坐着几位大人,最让她心惊的是,谢危赫然在列。他一袭官服,面容冷峻,看她的眼神如同看一个陌生人。
"犯妇云初晴,你可知罪?"刑部尚书厉声问道。
云初晴挺直腰背:"民女冤枉,从未勾结外臣,更未私用禁药!"
"大胆!"尚书一拍惊堂木,"证据确凿还敢狡辩!来人,上刑!"
衙役如狼似虎地扑上来,按住她就要动刑。就在这时,谢危突然开口:"且慢。"
大堂瞬间安静下来。谢危缓步走到云初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云初晴,本官待你不薄,你为何恩将仇报?"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眼中却闪过一丝云初晴才能读懂的痛楚。
"谢大人..."云初晴声音发颤,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出戏。
谢危转向堂上诸位大人:"此女心术不正,谢某有失察之过。为表清白,请由谢某亲自监督刑罚。"
尚书满意地点头:"谢大人大义灭亲,实乃百官楷模。准了!"
云初晴被拖到院中,按在刑凳上。谢危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衙役举起刑杖。第一杖落下,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喊出声。
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到谢危负手而立,看似无动于衷,可他的指节却因握拳太紧而泛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二十杖后,云初晴已经意识模糊。最后的印象是谢危冰冷的声音:"革除医籍,流放三千里,永不得返京。"
她被拖回牢房,趴在草席上,连呼吸都带着痛楚。狱卒送来伤药,她认出是谢危安排的,忍着痛自己敷上。药膏清凉,缓解了些许灼痛,却抚不平心中的伤痕。
尽管知道谢危是在演戏,可亲眼看到他冷漠的眼神,亲耳听到他绝情的话语,还是让云初晴心如刀绞。她蜷缩在角落,无声地流泪,不知是为身体的疼痛,还是为那看似已经破碎的信任。
三日后,云初晴被押上流放的囚车。京城大门缓缓关闭时,她回头望了一眼,城墙上一抹熟悉的身影让她心头一颤——是谢危!他站在高处,远远地望着她离去,风吹起他的衣袍,显得那么孤独。
云初晴想喊他,却最终只是无声地动了动嘴唇:"保重。"
囚车渐行渐远,京城的轮廓渐渐模糊。云初晴不知道,就在她离开的同时,谢危正面临另一场危机——
"谢大人,皇上宣您即刻入宫。"一个太监拦住了准备下城的谢危。
谢危面色不变:"有劳公公带路。"
养心殿内,皇帝面色阴沉:"谢卿,朕听闻你与那云氏女关系匪浅?"
谢危从容行礼:"臣一时不察,被她蒙蔽,已当众划清界限。"
皇帝冷笑:"是吗?那为何有人看见你夜探天牢?"
谢危心头一震,面上却不显:"臣奉旨查案,确有夜审犯人,但绝非云氏女。"
"朕姑且信你。"皇帝话锋一转,"平南王余孽近日活动频繁,朕命你即刻离京查办,不得有误!"
谢危知道,这是变相流放。他平静领旨,心中却已盘算好一切——先派人保护云初晴,自己假意离京,实则暗中调查幕后黑手。
回到谢府,刀琴匆匆迎上:"主子,不好了!林青崖失踪了!"
谢危眉头紧锁:"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云姑娘被押走后。他最后出现是在长公主府..."
谢危眼中寒光一闪:"沈芷衣..."他转向刀琴,"按计划行事。你带人暗中保护初晴,我去会会长公主。"
刀琴欲言又止:"主子,您一个人太危险..."
谢危摇头,从怀中取出云初晴送他的香囊,轻轻摩挲:"她比我更需要保护。"
夜深人静,谢危独自站在书房窗前,望着那轮孤月。此刻的云初晴应该已经到达第一个驿站,不知她的伤是否好些了?是否还在恨他?
他取出玉簪——与送给云初晴的那支是一对的,轻轻放在唇边:"等我,初晴。等这一切结束,我会亲自接你回来。"
窗外,乌云遮月,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接下来的故事可能会围绕以下情节展开:
流亡路上的暗棋:云初晴被流放的第三夜,那支护送队伍突然遭到黑衣人袭击,而领头刺客摘下面具露出的竟是林青崖血迹斑斑的脸,他颤抖着递来的那封染血密信上"谢危已落入沈芷衣之手"九字将如何颠覆她的全部认知?
密室拷问:谢危被囚禁在长公主府地牢时,墙上那幅残缺的云氏全家福画像与他记忆中父亲临终前紧握的玉佩花纹完全吻合,而沈芷衣狞笑着揭示的"你父亲才是血浮屠真凶"这一惊人真相将如何击溃他二十年来坚信的一切?
胎记之谜:刀琴带云初晴重返云府废墟时,地下室墙壁上那个与她腕间胎记一模一样的血色花瓣图案下,赫然刻着"谢危弑父"四个大字,而这与她梦中反复出现的片段究竟有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