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风雪熬成春，熬成酒，
熬成一声铃响，
只是不再熬成相思。”
【一】
建德二十八年，立春。
归铃镇莲池的冰一夜之间化尽，
水波漾漾，倒映万枚铜铃。
并蒂莲未谢，反而并蒂而开——
一朵粉，一朵白，
花心托着两枚铜铃，
铃舌相触，叮叮当当，
像十年前雪夜的第一声问候。
东君青衫未老，
只是鬓边雪色更重。
他立在池畔，
指尖抚过铜铃，
声音沙哑却温柔：
“阿朝，春来了。”
风里传来极轻的应答：
“我在。”
【二】
铃阁九层，
莲灯已熄，
铜铃俱哑，
只剩顶层巨铃残片，
被东君以红线串起，
悬于梁下。
风过，
残片相击，
发出哑哑一声，
像老人咳嗽，
又像少女轻笑。
铃儿二十及笄，
背剑立于阁前，
剑首铜铃系新绳，
她朗声道：
“爹爹，铃虽碎，音未绝；
人虽逝，情未灭。
今日起，归铃镇由我守。”
【三】
春分，
莲池并蒂莲谢，
花瓣却未沉，
反而随风而起，
落在铜铃上，
铃响，花不落。
镇民说，
那是铜铃郡主回来了；
孩子们说，
那是白马少年吹响了笛。
东君以笛吹《西楚剑歌》，
笛音穿过莲池，
落在铜铃上，
铃音化作一句低语：
“我在。”
【四】
清明，
归铃镇万灯如昼，
铜铃映灯，
灯映铜铃。
东君独上铃阁，
以笛吹《归人》，
笛音穿过铜铃，
落在桃花冢上，
像一场永不散的风。
【五】
谷雨，
铃儿远行，
背剑立桥头，
剑首铜铃叮当作响，
她跪在爹爹面前，
以铜铃盛酒：
“愿爹爹，岁岁平安；
愿铜铃，岁岁常响。”
【六】
立夏，
归铃镇莲池并蒂莲再开，
东君立于池畔，
以笛吹《春生》，
笛音穿过铜铃，
落在阿朝发间，
像一场温柔的雪。
【七】
小满，
归铃镇传言：
“昨夜万铃齐鸣，
莲灯彻夜不熄，
桃花竟在雪里开了一树。”
镇民说，
那是铜铃郡主回来了；
孩子们说，
那是白马少年吹响了笛。
【八】
芒种，
东君在莲池边种下一株新桃，
桃枝上系一枚小小铜铃，
铃身刻“春生”二字。
他轻声道：
“阿朝，春来了。”
风里传来极轻的应答：
“我在。”
【九】
夏至，
归铃镇莲池并蒂莲谢，
花瓣却未沉，
反而随风而起，
落在铜铃上，
铃响，花不落。
东君以笛吹《余生》，
笛音穿过铜铃，
落在阿朝掌心，
像一场永不散的风。
【十】
建德二十八年，夏至。
归铃镇莲池并蒂莲谢，
铜铃碎，
桃花落，
东君立于池畔，
以笛吹《春生》，
笛音穿过铜铃，
落在阿朝发间，
像一场温柔的雪。
——第二十八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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