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音室里幽蓝的屏幕光，像冰冷的鬼火，映照出那张转过来的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贺峻霖的呼吸卡在喉咙里，眼睛因为极致的震惊而睁到最大，几乎要脱眶而出。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张真源、丁程鑫、甚至某个隐藏极深的工作人员…但他从未想过，会是她！
坐在转椅上，指尖还停留在键盘上，目光平静无波地看着他的，竟然是——宋亚轩！
那个总是笑得没心没肺、看起来天真烂漫、会抱着吉他唱温柔情歌的弟弟！那个在温室里显得惊慌失措、跑来向他示警的宋亚轩！
“是…是你？”贺峻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影’…是你？！”
宋亚轩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灿烂笑容，也没有了温室里的慌张，只剩下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平时只有看书时才戴的黑框眼镜（此刻镜片上反射着代码的流光），轻轻“嗯”了一声。
“为什么…”贺峻霖感觉自己快要无法思考，“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帮我？还是…”
“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宋亚轩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或者说，帮我们所有人，摆脱这个泥潭。”
他切换了一个屏幕，上面显示着复杂的监控画面和通讯拦截记录。
“我从很早就开始察觉不对劲了。婉璃姐的控制欲，浩翔哥的偏执，马哥的深不可测…还有那些时不时出现的‘意外’。”他指着屏幕，“我偷偷学了点东西，弄到了些权限。李总出事前，我就截获过一些他和不明身份人的加密通讯片段，提到了‘清理’和‘替代’。”
贺峻霖听着，后背发凉。原来在他们还沉浸在舞台和综艺时，宋亚轩已经独自在黑暗中窥见了这么多真相！
“农场那次，我提前预警过你，但没能阻止。”宋亚轩的语气带着一丝歉疚，“后来你被当诱饵，浩翔哥和马哥互相猜忌，局面越来越失控。我必须做点什么。”
“所以你给我密码…远程控制我电脑…还有那些警告…”
“张哥的牛奶是无意中发现的，我利用了那次机会。远程控制是为了让你看到关键证据，并逼你销毁原文件减少风险。警告是真的，他们的确在计划灭口，尤其是浩翔哥拿到硬盘后，马哥那边已经急了。”宋亚轩语速平稳地解释着，“温室那次，我是真的想提醒你，但马哥的出现打乱了计划，我只能将计就计，用我的账号把你引过去，想当面说清楚，可惜…”
他无奈地摊了摊手。
贺峻霖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在崩塌重组。他一直以为需要保护的弟弟，竟然是隐藏在幕后、试图拨乱反正的“影”！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或者告诉其他人？”贺峻霖忍不住问。
“告诉谁？”宋亚轩反问，眼神里带着一丝超越年龄的通透和苦涩，“告诉浩翔哥？让他更暴躁地和马哥火并？告诉马哥？等于自投罗网。告诉婉璃姐？她只会把我变成她新的棋子。至于真源哥、丁哥他们…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他看着贺峻霖，目光诚恳：“霖霖，我只能找你。因为你被卷得最深，也因为你…还没被他们同化，眼里还有光，还有挣扎的意愿。”
贺峻霖的心被狠狠触动。他看着宋亚轩，这个平时需要被照顾的弟弟，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竟然背负了这么多，默默做了这么多。
“那现在怎么办？”贺峻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硬盘在严浩翔手里，马嘉祺和苏婉璃都虎视眈眈，我们还被监视着…”
“硬盘是关键，但不能成为引爆战争的炸弹。”宋亚轩切换屏幕，调出一个加密文件，“我恢复的数据不止纹身那一点。这里面有马哥那个私生子弟弟和王猛之间更早的资金往来记录，以及…他们试图接触境外势力的初步证据。这足以把马哥拖下水，但还不够扳倒他背后的势力。”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我们需要把水搅得更浑，让他们互相消耗，然后…拿到能一击致命的东西。”
“一击致命的东西？”
“李常盛倒台前，转移了一部分最核心的证据，涉及更高层的人物。王猛可能知道下落，但他嘴很硬。”宋亚轩压低声音，“我怀疑，东西就在马嘉祺手里，或者他知道在哪里。他和他弟弟做的很多事，可能就是在为拿到那份东西铺路。”
贺峻霖倒吸一口冷气。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庞大、更黑暗！
“那我们…”
“我们需要合作。”宋亚轩看着他，“你回到明处，继续扮演受惊的棋子，取得苏婉璃的‘信任’，麻痹她。我会在暗处配合你，提供信息，制造机会。我们的目标，是那份终极证据。”
“这太危险了！”贺峻霖脱口而出。
“我们还有选择吗？”宋亚轩苦笑，“要么一起沉沦，要么拼死一搏。霖霖，棋盘已经快碎了，我们不能再当棋子了。”
他的眼神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贺峻霖看着他那双在镜片后异常明亮的眼睛，心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同样决绝的情绪取代。是啊，没得选了。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怎么做？”
就在这时，宋亚轩的一个监控屏幕突然发出红色警报！显示有人进入了地下室通道！
“有人来了！快走！”宋亚轩脸色一变，迅速关闭所有屏幕，房间瞬间陷入黑暗，“从储藏室后面的通风管道爬出去，能通到一楼的洗衣房！记住，回去之后，忘掉这里的一切，等我联系你！”
贺峻霖不敢耽搁，凭借记忆摸索到储藏室，果然找到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通风口盖板。他费力地爬了进去，在黑暗狭窄的管道中艰难前行。
在他身后，影音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手电筒的光柱扫了进来…
贺峻霖拼命向前爬，心脏狂跳。他不知道来的是谁，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宋亚轩，这两个被卷入风暴中心的少年，正式结成了看不见的同盟。
棋盘之外，执棋的手，又多了一只。
而棋局，将走向更加不可预测的方向。
第五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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