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去军区参加文艺汇演的通知时，张昱正在擦枪。高城把通知拍在他桌上，语气带着点调侃：“就你这张脸，不去亮亮相可惜了。”
张昱捏着擦枪布的手顿了顿。说是表演，其实就是几个部队联合搞的队列展示，选的都是各连里形象拔尖、动作标准的兵。他被选上，一半是因为踢正步时腰杆挺得比别人直，另一半，大概真如高城说的，是沾了那张脸的光——皮肤白净，眉眼周正，站在灰扑扑的兵堆里，总显得格外显眼。
到了军区排练场，张昱才发现，除了他们这些搞队列的男兵，还有文工团的女兵在排舞蹈。休息时，几个穿着演出服的女兵总爱凑过来，眼神直勾勾地落在他脸上。
“哎，你们连的？叫什么名字啊？”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兵笑着问，手里转着练功服的腰带。
张昱刚想立正敬礼，对方已经摆摆手：“别这么严肃嘛，排练呢，放松点。”
他抿了抿唇，低声报了名字：“张昱。”
“张昱？”另一个女兵凑过来，眼睛弯成月牙，“人跟名字一样好听。我看你踢正步的时候，腰挺得特直，是不是偷偷练过？”
这话问得直白，张昱的耳尖瞬间有点发烫。他不太会跟女生打交道，更别说被这么直白地盯着夸。只能低下头，盯着自己军靴上的鞋带：“……应该的。”
“哟，还会害羞呢。”女兵们都笑了，笑声像银铃似的，在排练场里荡开。
旁边的男兵撞了撞他胳膊，挤眉弄眼：“行啊张昱，刚来就被‘重点关注’了。”
张昱没理他，耳根却红得更厉害了。接下来的排练，他总觉得后背有视线跟着，踢正步时差点顺拐，被带队的干部瞪了一眼：“张昱！走神什么？想女朋友了？”
这话一出，女兵那边的笑声更大了。张昱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腰杆挺得更直，却不敢再乱瞟，只盯着前面人的后脑勺，心里把高城骂了八百遍——早知道来这儿要被调戏，说什么也不该答应。
午休时，他躲在角落里啃面包，那个梳马尾的女兵又找过来，递给他一瓶酸奶：“看你半天没喝水了，补充点能量。”
张昱想摆手说不用，对方已经把酸奶塞到他手里，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温温的。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酸奶差点没拿稳。
“谢……谢谢。”他结结巴巴地说，眼睛盯着地面，不敢抬头。
女兵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你这人真有意思，跟个小姑娘似的害羞。放心，我们不咬你。”
正说着，文工团的指导员喊她们排练，女兵们笑着跑开，临走前还回头冲他挥了挥手。张昱捏着那瓶没开封的酸奶，手指都有点僵硬，直到酸奶瓶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潮，才想起该拧开喝一口。
晚上跟林晓通电话，那小子在那头咋咋呼呼：“昱哥，听说你被女兵包围了？可以啊！有没有看上的？”
“别瞎说。”张昱的声音有点闷，“就是正常排练。”
“正常排练能让你脸红？”林晓在那头偷笑，“我听跟你一起去的老兵说了，说你被人问一句就低头，耳朵红得像猴屁股。”
张昱的脸又热了，对着电话闷声道：“挂了。”
挂了电话，他坐在宿舍的床沿，看着窗外的月亮，手里还攥着那瓶没喝完的酸奶。其实他知道，女兵们没恶意，就是觉得他这副严肃又容易害羞的样子好玩。可他就是没办法像别人那样，大大方方地接话、开玩笑。
第二天排练，那个梳马尾的女兵又过来，这次手里拿着支笔：“张昱，帮个忙呗？我鞋上的带子开了，蹲下去系不方便，你帮我踩一下？”
张昱愣了愣，看着她伸过来的脚——穿着白色的舞蹈鞋，鞋带松松地垂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身，用手轻轻按住鞋头，让她好系鞋带。
女兵低头系着鞋带，头发垂下来，扫过他的肩膀。“谢啦，”她抬头冲他笑，“你人真好，不像看起来那么冷冰冰的。”
张昱猛地站起身，差点撞到她的额头。“应该的。”他丢下三个字，转身就往男兵队伍里走，步子快得像在逃。
身后传来女兵们低低的笑声，他却没像昨天那样觉得烦躁，反而心里有点怪怪的，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排练结束时，带队干部拍着他的肩膀说：“张昱，表现不错，明天正式演出，就看你的了。”
他立正敬礼，声音响亮：“是！”
转身离开排练场时，他下意识往女兵那边看了一眼，正好对上那个梳马尾的女兵的目光。对方冲他眨了眨眼，他心里一跳，赶紧转回头，大步往前走，耳朵却控制不住地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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