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孤儿院的铁门锈得厉害,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惨叫,惊飞了檐角的几只乌鸦。武岩甩了甩手电筒,光柱在布满蛛网的门楣上扫过,露出模糊的“晨光孤儿院”字样,颜料剥落得像块烂疮。
依依怎么感觉比昨天还诡异了点?
依依扒拉着武岩的胳膊,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武岩是有一点
启没说话,只是抬手推开虚掩的侧门。他穿了件黑色连帽衫,兜帽压得很低,露出的下颌线冷硬如刀刻,指尖捏着的罗盘指针正轻微颤抖。
依依不可能有鬼吧?
依依启哥,咱们探了这么多次,一次都没有啊
武岩你懂什么
武岩这叫严谨
两人照常贫着嘴
第一天的探查从一层开始,倒也不是没有完全发现什么东西。教室的桌椅东倒西歪,黑板上还留着半截“好好学习”,粉笔字被雨水洇得发涨,像一行模糊的泪痕。武岩翻着墙角的铁皮柜,里面只有几本破烂的童话书,书页间夹着几根干枯的头发。
而这一次,他们有了新的发现
依依蹲在讲台边,指尖戳着一块暗红色的污渍。
依依这个昨天都没有仔细看,大岩,你说这像什么?
武岩上前,凑近仔细看了看
武岩干枯的血……
启走过去,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蹭了蹭,放在鼻尖轻嗅。
启铁锈味,不是血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种潮湿的冷意
启去二楼
二楼是宿舍,十几张上下铺挤在一起,被褥腐烂成了黑褐色。启拉开最里面一张床的床板,底下露出几个刻着歪歪扭扭名字的木牌,“安安”“小石头”“丫丫”……依依拿起一块,木牌边缘被磨得光滑,像是被人反复攥过。
武岩这些昨天还没有的啊
依依这些孩子……
直到天完全黑时,三人除了满鼻子霉味,还是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晚上十点,三人再次潜入。启带了夜视仪,高冷酷哥拎着撬棍,依依揣了包荧光粉——她说万一有“脏东西”,撒上就能看见脚印。刚走到一楼走廊,武岩突然“嘘”了一声,侧耳听着
武岩有声音
像是有人用指甲刮着墙壁,“沙沙”声断断续续,从走廊尽头的房间传来。启打了个手势,三人放轻脚步靠近,门虚掩着,里面堆着半人高的杂物。启猛地踹开门,手电筒的光柱直射过去——
杂物堆后面,露出一个上锁的地窖入口。
撬开锁的瞬间,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混合着腐臭的味道涌了出来。依依捂住鼻子,武岩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下去,楼梯上散落着几个生锈的铁环,像是某种镣铐。
启下去看看
启的声音有点发紧
地窖不大,靠墙摆着几个玻璃罐,里面泡着些模糊的组织,看得依依胃里一阵翻涌。武岩在墙角发现了一个铁盒,打开后,里面是几本病历和一沓汇款单。
武岩摘取器官……
他念着病历上的字,声音发颤
武岩他们把健康的孩子带来,切掉器官卖钱,不听话的就打断四肢,送去乞讨……
汇款单上的收款方都是同一个名字,而付款方的签名,赫然是十二个不同的名字。启拿起一张泛黄的报纸,头版新闻是“晨光孤儿院集体失踪”,下面配着十二个人的合照,一个个西装革履,笑得刺眼。
依依畏罪潜逃了。
依依的声音带着哭腔
依依那些孩子们都是那样的期待有一个好的生活……
突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三人立刻噤声,启将撬棍横在胸前,武岩把依依护在身后。一个穿风衣的男人走了下来,手里拎着个工具箱,看到他们时,脸色瞬间变得狰狞。
神秘男子又是你们这些多管闲事的!
他从工具箱里掏出一把匕首
是那十二个漏网之鱼中的一个。他显然是回来销毁证据的。
匕首直刺向依依,启用撬棍挡住,金属碰撞声在狭小的地窖里回荡。
武岩在旁边找准时机,准备夺过他手中的匕首
却被男人一下躲开
就在这时,地窖门口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所有人都停了手。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衬衫的女孩站在那里,浅灰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像两汪死水。她的头发松松扎着,碎发垂在脸侧,手里捏着一根生锈的铁环,正是床板下刻着名字的那种。
是零。
她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认出了她,脸色瞬间苍白
神秘男子是你……你不是已经……
零没理他,只是歪头看着地窖里的打斗痕迹,嘴角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戏。男人缓过神,突然抓起匕首冲向离他最近的启
神秘男子一起死吧!
启刚要准备还手,没想到男人冲向了落单的武岩
男人速度极快,就在匕首离武岩的胸口只有几厘米时,零动了。
她像一片纸一样飘过去,手里的铁环精准地缠上男人的手腕。男人惨叫一声,手腕被勒得血肉模糊。零没停,另一只手抓起地上的玻璃罐,狠狠砸在男人头上。玻璃碎片混着腐液四溅,男人踉跄着后退,撞在墙角的铁架上。
零一步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匕首,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一件玩具。男人突然从工具箱里掏出一个燃烧瓶,嘶吼着扔向零
神秘男子我烧死你这个怪物!
启刚想要冲上去,阻止他们。可是零突然开口
零别过来
依依不解的问道
依依为什么?
零并未回答她,而是朝她微微一笑。火焰在零脚边炸开,她却像是没感觉到灼热,反而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衣领,将他拖进火里。男人的惨叫声越来越弱,零的衬衫也被火苗点燃,她却始终抓着他,直到两人都被火焰吞没。
地窖里只剩下燃烧的噼啪声。
依依走过去,看着火中的零,突然发现她手里还攥着那块刻着“零”的木牌,牌子上的字迹被火烤得发黑,却依旧清晰。
启扶着武岩站起来,三人望着那片火海,谁都没说话。
外面的天快亮了,第一缕晨光从地窖的气窗照进来,落在零逐渐化为灰烬的衣角上。
前几年的新闻:
出现了连环杀人犯,间隔一个星期,该地区就有一个死亡。死状凄惨被抛尸在一座山的不同地点,面容被毁,四肢不见踪影,无法辨认其身份。
没人知道,那些在黑暗中被碾碎的童年,最终会以怎样的方式,讨回所有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