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从判决书最后一页开始蔓延的。
氰化钾的苦杏仁味还黏在喉头,男人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恍惚间,他看见书房的门——那扇他从未注意过的、贴着《宪法》封皮的旧木门——无声地滑开了一条缝。
已经死了吗?这是幻觉吗?可是——为何这一切竟如此真实?
“进来吧。”有个声音在门后说,像指甲刮过法典的羊皮纸,“你的正义,还没死透。”
黑暗从书架缝隙渗出,爬满墙壁。法律典籍的烫金标题一个个剥落,露出底下扭曲的字迹:“冤"、"恨"、"罚"。
他本该拒绝的。可当那声音第三次低语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门内。黑暗中有七把高背椅围成一圈,椅背上刻着被剜去双眼的天平浮雕。
“你甘心吗?”
男人没说话,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看看他们。”
门后的声音突然分裂成六个不同的声调。六把高背椅上同时浮现出人影:主审法官翻阅案卷时偷换证据的手指、检察官闭眼宣读起诉书的嘴唇、法医捏造鉴定报告时颤抖的钢笔......每个细节都像烧红的烙铁,在他视网膜上烫出焦黑的洞。
第七把椅子空着,椅背上的天平浮雕正在滴血。
“想复仇吗?”
……
"完美司法需要七人。"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从后方伸出,指尖捏着枚生锈的法槌,“快了……快了。”
男人的呼吸突然停滞了一瞬。
他盯着那六道扭曲的人影,喉间溢出低沉的、近乎窒息的闷笑。笑声起初压抑在胸腔里,像被囚禁多年的困兽第一次嗅到铁笼外的血腥气。
“哈…”
指节攥得发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血肉里——可他却感觉不到疼。只有某种滚烫的东西在血管里奔涌,烧穿了理智的闸门。
"哈哈......哈哈哈......!"
笑声骤然拔高,在黑暗的空间里炸开,癫狂得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他仰起头,脖颈绷出濒死般的弧度,眼角撕裂渗出的血泪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凝成暗红的蛛网。
"好......好啊......!"
声音突然撕裂成凄厉的嚎叫,仿佛不是从喉咙,而是从腐烂的肺腑里挤出来的。他猛地抓住那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法槌锈蚀的金属边缘割破掌心,鲜血顺着刻有"正义"二字的纹路蜿蜒而下。
"我答应你——"
他低头。原本庄重的黑袍正渗出沥青般的物质,袖口金线绣的天平图案被蠕动的黑虫啃噬。耳边响起门内存在的低语:
“签个字就好。”
一本打开的死刑执行令浮现在面前,六个血手印已经干涸,第七个空位正对着他的指尖。
“最合适的人选早已在你心里。”
——
作者开始描写会有点多,后面更偏剧情,入坑不亏,快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