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击凌云彻

三更时分，魏嬿婉被急雨惊醒。

"主儿！"澜翠浑身湿透冲进来，"凌大人他……在御花园跪了一夜！"

魏嬿婉指尖一顿，金丝锦被上的缠枝莲纹被她无意识攥出褶皱。梦里也有这一幕——凌云彻冒雨苦等，而她心软相见，却被他偷听了与进忠的密谋……

"真是个痴人。"她轻叹，唇角却浮起一丝凉薄的笑，"取伞来。"

雨幕如织，凌云彻的身影在假山旁摇摇欲坠。青石板上积了水，倒映着他狼狈的轮廓。见她来了，他踉跄着要起身，却因膝盖冻僵又重重跪了回去。

"嬿婉……"他声音嘶哑，雨水顺着下颌滴落，"嘉妃那般折辱你，你竟能忍？"

魏嬿婉将油伞微微倾斜，雨水顺着伞骨浇在他肩头，浸透了御前侍卫的靛蓝官服。她眨了眨眼，长睫沾了水汽，显得格外无辜："凌大人这是做什么？若是染了风寒，皇上跟前可怎么当差呢？"

"你明知我是为你——"

"为我？"她忽然轻笑，金镶玉步摇在雨中发出细碎声响，"凌大人说笑了。如今您是御前红人，我不过是个小小贵人，哪值得您这般……作践自己？"

凌云彻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分明："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在四执库当差时，你说最恨人欺侮，而如今……"

"如今怎么这般温顺了？"魏嬿婉掩唇轻笑，步摇穗子晃出细碎金光，"凌大人，人都是会变的呀。"

她俯身，指尖虚虚拂过他湿漉漉的鬓角，声音轻得像叹息："就像你……当初说会护我一世，如今不也成了御前的红人？"

凌云彻瞳孔骤缩："我从未——"

"嘘。"她忽然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他唇上，冰凉的护甲刮过他干裂的唇瓣，"你瞧，你连跪在这儿，腰牌都还挂着御前行走的玉坠呢。"

她指尖一勾，那枚青玉腰牌便从他被雨水浸透的衣襟里滑出，在雨夜里泛着幽光。

凌云彻脸色煞白。

魏嬿婉却已直起身，语调愈发轻柔："凌大人这般情深义重，倒叫本宫想起一桩趣事——前儿个听说，您前日还陪着如懿娘娘去宝华殿上香了呢。"

"那是职责所在！"凌云彻急声辩解。

"是吗？"她忽然笑了，眼底却结着冰，"那凌大人可要守好本分，千万……"她顿了顿，声音甜得发腻，"为了一时意气，把旧情人都送上断头台呀。"

雨声渐大，假山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玉佩轻撞声。魏嬿婉余光瞥见一角靛青色衣袍——是进忠。

她忽然改了主意，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轻轻丢在凌云彻面前："擦擦脸吧，凌大人这副模样……真是可怜。"

凌云彻颤抖着手去捡，却在指尖触及帕子的瞬间，听她轻飘飘补了一句："对了，这帕子是皇上赏的，用完了……记得烧掉。"

她转身离去，绣鞋踏过积水，溅起的泥点染脏了帕子上的龙纹。

暗处，进忠低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