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的硝烟渐渐散去,夕阳的余晖透过破损的山门,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弟子们忙着救治伤员、清理战场,青云阁的修士们则在帮忙加固临时防御,整个宗门虽显狼狈,却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安宁。
云澈将苏灵月安顿在内殿偏房,又请来医修照料,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时,恰好撞见叶清瑶端着药碗走来,药香混着她身上淡淡的冰兰气息,让人莫名心安。
“掌门和林坤的伤都处理好了,”叶清瑶将药碗递给他,“这是凝神汤,你刚才强行催动双生归元,灵力消耗太大,得补一补。”
云澈接过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低头看着碗中澄澈的药汁,想起方才光翼显形时,叶清瑶眼中闪过的惊艳与担忧,喉结轻轻动了动:“刚才……多谢你。”
“谢我什么?”叶清瑶挑眉,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是谢我帮你挡了骨煞那一刀,还是谢我请来了青云阁的人?”
云澈被她问得一怔,随即失笑。从月落渊到玄天宗,她似乎总在最关键的时刻陪在身边,用太阴真水为他疗伤,用智慧帮他破局,甚至在他被骨煞牵制时,悄悄传讯给青云阁求援——这些,她从未主动提起。
“都谢。”他仰头将药汁饮尽,苦涩中竟带着一丝回甘,“还有……月落渊那时,你替我挡在灵玄子面前,很傻。”
叶清瑶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指尖轻轻摩挲着衣袖上的冰纹:“换作是你,也会这么做的。”她抬眸望他,冰蓝色的眼眸在夕阳下泛着微光,“我们体内都有灵族血脉,本就该同生共死。”
“不是因为血脉。”云澈看着她,金瞳中的光芒柔和下来,“至少我不是。”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叶清瑶的心湖,漾起圈圈涟漪。她别开脸,耳尖悄悄泛起红晕,轻声道:“天黑了,我去看看灵月醒了没有。”说罢便要转身。
“清瑶。”云澈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肌肤,两人都愣了一下。他连忙松开手,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内殿的药圃里种着凝神草,我去采些来,你帮灵月敷上,好得快些。”
叶清瑶“嗯”了一声,转身时脚步似乎快了些。
夜幕降临,玄天宗的夜空格外清澈,一轮弯月挂在树梢,洒下银辉。药圃里,云澈正弯腰采摘凝神草,指尖不小心被草叶边缘的细刺划破,一滴血珠沁出。他刚要抬手拭去,血珠却突然被一片飘落的月光吸走,落在草叶上,原本普通的凝神草竟瞬间开出了淡金色的小花。
“这是……”云澈心中微动,想起古玉中记载的灵族秘闻——双生血脉相融时,携带者的精血能滋养灵草,开出“同心花”。
他正出神,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叶清瑶提着一盏灯笼走来,灯笼的光晕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落在草地上,与他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灵月醒了,说想见你。”她将灯笼放在石桌上,目光落在那些开了花的凝神草上,眼中闪过讶异,“这些草……”
“或许是双生冰晶的力量影响。”云澈将采好的花草包起来递给她,“你先送去给灵月,我去看看掌门那边有没有事。”
叶清瑶接过花草,指尖无意间碰到他的手指,两人像触电般缩回手。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同心花,轻声道:“方才医修说,林坤的玄气郁结,需要太阴真水和太阳真火合力疏导,你……要不要一起来?”
“好。”云澈应道。
两人并肩走向林坤的住处,一路无话,只有灯笼的光晕在脚下轻轻晃动。夜风拂过,带来药圃的清香,叶清瑶的发丝被风吹起,扫过云澈的脸颊,带着一丝凉意,却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到了林坤房外,叶清瑶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他:“云澈,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你说。”
“古玉最后映出的沙漠,你知道是哪里吗?”她的目光很认真,“我总觉得,那里藏着比神魔之隙更危险的东西。”
云澈想起那座与月落渊相似的石碑,沉声道:“像是西域的葬神沙漠,传说那里是上古神魔战死的地方,终年被怨气笼罩,从无人能活着走出。”
“如果暗月殿的余党躲去了那里……”
“那就必须去。”云澈打断她,金瞳在夜色中亮得惊人,“不管是为了玄天宗,还是为了彻底斩断邪气,都必须去。”
叶清瑶看着他坚定的侧脸,突然笑了:“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
“别忘了,双生冰晶缺一不可。”她举起手中的同心花,月光落在她眼中,像盛着一片星空,“而且,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云澈看着她,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从断魂崖的初遇到月落渊的并肩,再到如今的生死相依,他们早已不是简单的同伴。那些藏在“血脉”“使命”背后的在意,在这一刻,借着月光悄悄显露。
他伸手,轻轻拂去她发间沾染的草屑,指尖的温度让叶清瑶微微一颤。
“好。”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们一起去。”
灯笼的光晕里,两人的目光相触,没有过多的言语,却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远处传来弟子们的谈笑声,近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轻响,以及彼此清晰可闻的心跳声。
夜空的弯月似乎更亮了些,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更近,仿佛要在这宁静的夜里,悄悄系上一根看不见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