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归巢、馈赠与神明的低语
锻刀村的硝烟与血腥气仿佛还粘在鼻腔里，但蝶屋熟悉的药草清香和紫藤花的冷冽气息，终于让紧绷的神经得以缓缓松弛。温暖的阳光透过纸门，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梦子本能地避开了那片明亮区域，将自己更深地缩在廊下背阴处的软垫里，宽檐帽搁在膝上。她拉紧了深紫色斗篷的领口，确保每一寸过于苍白的肌肤都严实地包裹在阴影之下。阳光，即便是透过纸门的、被过滤得无比温柔的阳光，对她而言依旧是潜在的威胁。
处理完身上的擦伤和轻微灼伤（主要是躲避战斗余波时留下的），又协助忍处理了随行隐成员和伤势稍重的刀匠小铁（他被木龙碎片划伤了手臂），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但她的精神却异常亢奋，或者说，被某种沉甸甸的期待和忧虑填满。
“梦子酱！”
“竹久小姐。”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甘露寺蜜璃和时透无一郎并肩走了过来，阳光洒在蜜璃樱草色的发梢和无一郎淡青色的发尾上，却只让廊下阴影中的梦子更显出一种静谧的苍白。
蜜璃翠绿的大眼睛里还残留着大战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完成任务的轻松和见到同伴的喜悦。她手里拿着一个特制的、内部刻有封印纹路的金属小管，小心翼翼地递过来：“给！这是上弦之伍·玉壶的血！虽然他被无一郎斩首得很快，但我还是想办法在他完全消散前收集到了一些！不多，但应该够用了！”她的语气带着点小骄傲。
旁边，时透无一郎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将一个同样制式的小管放在梦子身边的矮几上，声音清冷：“上弦之肆·半天狗的血。本体被炭治郎斩首时收集的。”言简意赅，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梦子的心猛地一跳！紫色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暗夜中点燃的星辰。她几乎是屏住呼吸，伸出双手，小心地接过那两个冰凉的小管。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管内粘稠液体那微弱却蕴含着力量的搏动，玉壶的诡异多变，半天狗的难缠分身，这两种截然不同却又都强横无比的上弦之血。
“谢谢！蜜璃！无一郎！真的…太感谢了！”梦子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真诚的感激。有了这些，她的研究、她的力量提升，都将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她小心翼翼地检查了管口的封印，确认完好无损。
“嘿嘿，能帮到梦子酱就好啦！”蜜璃开心地摆摆手，随即又想起什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促狭，“不过梦子酱要小心哦，炼狱先生好像给你准备了‘惊喜’，在房间里等着你呢！”她眨眨眼，一脸“你懂的”表情。
无一郎则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看了梦子一眼，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仿佛只是来交个差。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霞柱的队服上还带着未洗净的烟尘和细微的破损。
送走蜜璃和无一郎，梦子没有立刻处理那两管珍贵的血液。她先去找了忍。
蝶屋的实验室里，弥漫着熟悉的混合着剧毒甜香与苦涩药味的气息。忍正埋首在一堆瓶罐和笔记中，深紫色的发尾垂落，遮住了小半张脸。她指尖的深紫色似乎比之前更深了些，眼下的青影也更明显。听到脚步声，她头也没抬：“药放门口，别进来，毒气重。”
“是我，小忍。”梦子没理会她的“逐客令”，径直走进去，将那两个装着上弦之血的金属管放在忍手边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玉壶和半天狗的血，蜜璃和无一郎带回来的。”
忍的动作猛地顿住。她抬起头，紫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过那两个小管，又看向梦子，完美的面具出现一丝裂痕，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惊和探究：“你…没自己吸收？”
梦子坦然地迎视着她的目光：“吸收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给你研究。”她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玉壶的血鬼术诡异多变，涉及空间和造物；半天狗的分身和多种能力更是棘手。这些特性，或许能帮助你完善针对上弦的复合解毒剂，甚至…启发新的思路。”她没有提自己吸收时可能承受的风险和本能冲击，只是强调了研究的价值。
忍深深地看了梦子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疑虑，但最终化为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叹息的认可。她没再说什么，只是用戴着特制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两个小管收进一个恒温箱里。“知道了。我会处理。”声音依旧清冷，但那份仿佛拒人千里的疏离感似乎淡了一丝。
心头一件大事落地，梦子这才想起蜜璃提到的“惊喜”。她告别忍，走向自己在蝶屋的房间，心中泛起一丝涟漪。会是什么呢？杏寿郎总是这样，用他火焰般的热情，温柔又直率地表达着关心。
推开房门，果然看到那个如同小太阳般的身影正盘腿坐在她的矮几前。杏寿郎听到声音，立刻转过头，金红色的眼眸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仿佛被点燃的熔炉，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光亮和暖意！
“唔姆！梦子！你回来了！”他洪亮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立刻站起身。高大的身影仿佛填满了整个房间，带来一种令人安心的压迫感。他身上还穿着深色的队服，显然任务刚结束不久就赶来了，风尘仆仆，但精神奕奕，眉宇间那份属于炎柱的锐气与看向她时的温柔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炼狱先生，”梦子脱下斗篷挂在门边，露出里面素净的淡青色和服，银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她走近，目光自然地落在他颈间——那条她亲手编织、流淌着月华般温润光泽的银白色围巾，正妥帖地围在那里，仿佛成了他的一部分。“任务还顺利吗？”
“唔姆！几只小鬼，已经被我解决了！”杏寿郎的声音充满了力量，他上前一步，宽厚温暖的大手极其自然地包裹住梦子微凉的手，传递着灼热的温度。“倒是你，梦子，锻刀村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很危险！你没事吧？”他的目光在她身上仔细逡巡，确认没有新的伤痕，金红色的眼眸深处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担忧。
“我没事，只是救治伤员，保护刀匠，没参与正面战斗。”梦子轻轻摇头，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暖意，目光却被他另一只手里握着的东西吸引。
那是一个细长的、用深蓝色带有细密云纹的绸布仔细包裹的物件，一端微微露出一点温润的白色。
杏寿郎顺着她的目光，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带着点孩子气的献宝意味：“看！给你的！”他将那包裹递到梦子面前。
梦子疑惑地接过，入手微沉。她小心地解开绸布上的系绳，一层层展开。当里面的东西完全显露出来时，她的呼吸微微一滞。
那是一支发簪。
簪身由质地极其温润细腻的白玉雕琢而成，通体无瑕，在房间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柔和内敛的光晕，如同凝固的月华。簪头的造型却打破了白玉的沉静——并非寻常的花朵或鸟兽，而是一簇栩栩如生、姿态舒展的藤蔓！藤蔓的叶片薄如蝉翼，脉络清晰可见，几朵小小的、含苞待放的紫藤花点缀其间，花瓣的弧度被雕琢得极其柔美自然。藤蔓缠绕的末端，巧妙地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切割完美的深紫色水晶，如同藤蔓凝结出的露珠，又像是紫藤花苞的花心，在白玉的衬托下，折射出神秘而深邃的紫芒。
整支簪子，将藤蔓的柔韧生机与紫藤的清冷优雅完美结合，玉的温润与紫水晶的深邃相得益彰，既精致绝伦，又蕴含着独特的意境。
“这是…”梦子抬起头，紫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惊艳和难以置信的感动。
“唔姆！喜欢吗？”杏寿郎的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上次在一个玉器村附近执行任务，路过一个老匠人的铺子。看到这块玉料时，就觉得它像你…安静，温润，又坚韧。”他指着簪头，“这藤蔓和紫藤，是我跟那老匠人描述了很久的样子！他说这是他从没做过的样式，很有挑战性！看来他完成得很好！”他的语气充满了自豪，仿佛完成这件作品的是他自己。
“他…他照着你的描述雕的？”梦子指尖轻轻拂过那栩栩如生的藤蔓叶片和紫藤花苞，感受着玉质的温润细腻，心中涌起巨大的暖流。这份礼物，不仅贵重，更倾注了他无比的用心和观察。他记住了她力量的形态，记住了她喜欢的紫藤花，并将它们如此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嗯！”杏寿郎用力点头，金红色的眼眸灼灼地看着她，“我想，你平时总是披散着头发，或者简单挽一下。这个…应该很适合你。”他伸出手，似乎想帮她戴上，又觉得有些唐突，手停在半空，耳根微微泛红。
梦子看着他这副可爱又真诚的模样，心底最后一丝从锻刀村带回来的阴霾也被驱散了。她拿起玉簪，指尖缠绕的翠绿藤蔓虚影一闪而逝，仿佛在与簪上的藤蔓共鸣。她将长发拢到一侧，熟练而轻柔地将玉簪插入发髻固定。冰凉的玉质贴着温热的头皮，那簇白玉紫藤的藤蔓在她银白的发间蜿蜒舒展，深紫的水晶在发丝间若隐若现，散发着清冷又神秘的光泽。
“好看吗？”她微微侧头，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紫色的眼眸如同浸了水光的紫水晶，望向杏寿郎。
杏寿郎呆呆地看着她，金红色的眼眸里仿佛有火焰在静静燃烧，炽热而专注。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被惊艳后的沙哑：“唔姆！非常…非常美丽！”他找不到更贴切的词，只觉得眼前的梦子，戴着这支他亲手挑选、描述、等待的玉簪，美得让他心尖发烫，比任何一场胜利的日出都要耀眼。
温馨的气氛在小小的房间里流淌。杏寿郎握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讲着他这次任务中遇到的趣事，洪亮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梦子安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颈间那条银白色的月华藤围巾——这是她给他的信物，此刻正被他珍而重之地戴着。看着他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样子，再联想到锻刀村那激烈的战斗，想到天元大人失去的眼睛，想到未来无限城那场注定更加残酷的决战…一个沉重的念头，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她的心头。
她必须说。
“炼狱先生…”梦子的声音打断了杏寿郎兴致勃勃的讲述。她抬起头，紫色的眼眸中没有了之前的温柔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忧虑和认真。
“嗯？”杏寿郎立刻察觉到了她情绪的转变，笑容收敛，金红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她，“怎么了，梦子？”
梦子深吸一口气，仿佛要鼓起巨大的勇气。她反手握紧了他的手，指尖微微用力：“炼狱先生，我…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她停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你看…天元大人，在经历了花街那样的苦战，失去了眼睛后，选择了退隐，和他的妻子们一起，过平静的生活。”
杏寿郎脸上的轻松消失了，眉头微微蹙起，似乎预感到了她要说什么，但他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他依然是强大的柱，他的经验和智慧对鬼杀队无比宝贵。但他选择了另一条路，守护他更想守护的人，用另一种方式延续他的‘华丽’。”梦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恳切，“炼狱先生，你的力量、你的意志，是鬼杀队不可或缺的支柱。但是…未来的战斗…只会越来越危险，越来越超出我们的想象。就像锻刀村，连上弦都同时出现了两位…”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眼前仿佛闪过原著中那场燃尽一切的无限列车之战，虽然已经被她改变了，但那份恐惧深植骨髓：“我…我真的很害怕。害怕失去你。害怕看到你…再次燃烧自己。”她终于说出了最深的恐惧，紫色的眼眸中盈满了水光，却倔强地没有落下，“主公大人需要人守护…千寿郎需要兄长…还有伯父他…还有…还有我…”最后三个字轻如蚊蚋，却重若千钧。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浮木：“所以…炼狱先生，能不能…请你考虑一下？像天元大人那样…退下来？用你的经验和火焰，去培养新人，去守护后方？把最前线的拼杀…留给…”
“梦子！”杏寿郎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打断了她的话。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用洪亮的“唔姆”，而是用一种异常严肃、异常认真的目光凝视着她。他金红色的眼眸深处，那燃烧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更加纯粹、更加坚定，如同淬炼过的精钢。
他反手将梦子的双手紧紧包裹在自己宽厚灼热的掌心，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和信念传递过去。
“我明白你的担忧，梦子。”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我明白天元的选择，也理解你的恐惧。看到你为我担忧，我既高兴，又…感到被珍视的幸福。”
他微微俯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齐平，目光灼灼，仿佛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但是，梦子，守护之道，于我而言，并非仅仅是‘选择’哪条路更安全。它是我炼狱杏寿郎立身于世的根本！是我的灵魂之火燃烧的方向！”
“主公大人的安危，我责无旁贷！但这份责任，并非需要‘退居后方’这种方式去履行！只要我还能挥动日轮刀，只要我的火焰还能照亮一寸黑暗，我就必须站在最前方！为身后需要守护的人们，劈开荆棘，燃尽威胁！”
“这是我的信念，是我对逝去母亲的承诺，也是我对所有相信我、依赖我的人的誓言！”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磐石般的不可动摇：
“千寿郎需要我，我更要为他树立一个顶天立地、无愧于心的兄长榜样！让他知道，守护需要勇气，更需要担当！”
“而你，梦子，”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温柔，却又充满了力量，“你是我想要守护的最珍贵的宝物。但守护你，不是将你藏在温室里，而是与你并肩！用我的火焰，照亮你藤蔓生长的道路！用我的力量，为你扫清前路的障碍！让你能无所畏惧地去治愈、去净化、去完成你想做的一切！”
他抬手，温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发间那支白玉紫藤簪，金红色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深情与坚定：
“让我退下战场，如同熄灭我心中的火焰。梦子，我做不到。只要这世间还有恶鬼横行，只要还有人需要守护，我炼狱杏寿郎，就必定燃烧在最前线！直至…燃尽成灰！”
“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荣耀！请你…理解我，支持我！”
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只有杏寿郎低沉而有力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在梦子心头回荡、撞击。她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如同太阳般灼热的信念之光，看着他紧握着自己的、布满剑茧却无比温暖的手，所有的劝说之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泪水终于控制不住，无声地滑落脸颊。不是委屈，而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混杂着对他这份赤诚信念的理解、敬佩，以及那无法消弭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她知道，这就是炼狱杏寿郎。他的火焰，生来就是为了照亮黑暗，为了守护而燃烧，直至最后一刻。让他退缩，比杀了他更痛苦。
“……我明白了，炼狱先生。”梦子低下头，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任由泪水滴落在他紧握的手背上，“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她不是不明白他的信念，只是那份失去的恐惧太过沉重。
“不！”杏寿郎立刻否认，他用指腹笨拙却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声音放得无比轻柔，“不是自私，是关心。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并且无比珍视。梦子，你的担忧，会让我在战斗中更加谨慎，更加惜命！因为我知道，有人在等我回家。”
他将她轻轻拥入怀中，用自己宽阔温暖的胸膛包裹住她微凉的身体，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发间的白玉紫藤簪贴着他的下颌：“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们会一起走下去，一起战胜所有黑暗。我答应你，一定会活着回来，回到你身边。”
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衣物传来，咚咚咚，沉稳而充满生命力，带着火焰的温度，熨帖着她冰凉的心。梦子闭上眼睛，将脸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阳光与汗水混合的、令人安心的气息，颈间的银白围巾与她发间的玉簪仿佛在无声呼应。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他的信念，只能将这份担忧深埋心底，化作变强的动力，化作守护他后背的决心。
***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蝶屋笼罩在宁静的黑暗中，只有偶尔几声虫鸣。梦子躺在自己的床铺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薄被。发间的白玉紫藤簪已被小心取下，放在枕边，在黑暗中散发着温润的微光。
身体疲惫到了极点，锻刀村的战斗、吸收上弦之血带来的力量冲击与精神负荷、与杏寿郎那场关于信念的艰难对话…都耗尽了她的心神。然而，意识却像被无数藤蔓缠绕拉扯，纷乱繁杂，无法沉入梦乡。
白天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反复上演：
玉壶那扭曲诡异的壶中怪物喷吐的酸液…
半天狗分身融合成憎珀天时那令人窒息的威压…
祢豆子在阳光下燃烧又重生的震撼神迹…
杏寿郎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如同燃烧太阳般的信念之光…
还有…那深埋心底、对原著中惨烈结局的恐惧——行冥力竭、小忍牺牲、无一郎腰斩、蜜璃与小芭内相拥而逝、义勇重伤、玄弥遗憾死去、还有…杏寿郎那冲天的火光…
这些画面交织碰撞，让她心绪难平。她翻来覆去，薄被被揉得一团糟。月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冰冷的清辉，她下意识地往阴影里缩了缩。
“要怎么做…才能救下所有人…”她无声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力量…她需要更强的力量！智慧…她需要破局的智慧！她甚至开始质疑自己“先知”的优势，因为她的到来，似乎正在让事情偏离轨道（锻刀村袭击提前？），带来更多变数。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和巨大的责任感如同巨石压在心口。
不知过了多久，极度的疲惫终于压倒了翻腾的思绪。她的意识如同沉入粘稠的深海，渐渐模糊。
……
没有预兆地，她感觉自己“醒”了。
不是躺在蝶屋的床铺上，而是悬浮在一片无法形容的浩瀚空间里。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光暗之分，只有无穷无尽的、流动的、温暖而朦胧的微光。这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孕育万物的生机和包容一切的宁静。无数细微的光点如同星辰，又如同生命的种子，在这片光芒的海洋中缓缓流淌、生灭、汇聚、分离。
没有声音，却仿佛能听到万物生长的低语，能感受到生命轮回的脉搏。
这是哪里？
梦子茫然地“站”在这片光的海洋中，低头看向自己。她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由柔和翠绿色光芒构成的形态，依稀能看到藤蔓的纹理在其中流转。没有实体，却清晰地存在着意识。
就在这时，这片浩瀚的、由生命微光构成的空间，仿佛“活”了过来。那无穷无尽的、流淌的光点，以一种难以理解的韵律开始加速汇聚、组合、流淌！
它们并未形成任何具体的“形象”——没有面孔，没有躯体，没有神祇的威严形态。它们只是以梦子为中心，缓缓地、温柔地流淌着，如同一条由纯粹的生命本源构成的、温暖而浩瀚的光之河流，将她环绕其中。
一种宏大、古老、包容、非男非女、超越了人类理解范畴的“意识”，如同温和的潮汐，轻柔地拂过梦子存在的核心。没有语言，没有声音，但一个清晰无比的意念，直接在她“心”中响起，如同宇宙本身的低语：
【被异世之魂缠绕的藤蔓…背负着沉重祈愿的孩子…你终于…触及到了‘产灵’的边缘…】
产灵？梦子心中巨震！
难道…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明！
那由生命光辉构成的“意识流”继续温柔地流淌着传达着信息：
【我…非你所知的任何神祇…我乃此方世界生命流转之意志的显化…是无数祈愿与生机的聚合…你可以称我为…‘产灵之涡’…】
【我感知到了你的挣扎…你的痛苦…你对既定轨迹的撼动…以及…你那份不惜一切想要守护的、炽热而悲伤的祈愿…】
【杏寿郎挣脱了既定的命运…生机盎然…是生命奇迹的绽放…亦是你带来的‘变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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