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降温来得猝不及防，清晨推开咖啡馆的门，冷风卷着细沙扑面而来，林小茶裹紧外套时，发现门槛上摆着个保温桶，桶身贴着张便签：“陆泽妈妈熬的萝卜排骨汤，说暖身子。”

字迹是陆泽的，笔锋比平时重了些，大概是冻着写的。她刚把保温桶拎进吧台，就听见翡翠在笼子里扑腾：“写故事的在巷口跺脚！手里抱着个热水袋！”

扒着窗户往外看，陈默果然站在老槐树下，双手捧着个粉色热水袋——那是上次赵奶奶落在店里的，上面印着只招财猫。他见林小茶望过来，慌忙把热水袋往身后藏，肩膀却抖得像寒风里的树叶。

“进来吧，外面冷。”林小茶推开玻璃门，陈默几乎是“嗖”地钻了进来，鼻尖冻得通红，怀里还抱着本厚笔记本。“这个……给你，”他把笔记本递过来，封面裹着层棉布套，“我妈织的，说能挡挡潮气。”

棉布套上绣着片银杏叶，针脚歪歪扭扭的，像刚学绣花的小孩扎的。林小茶翻开笔记本，里面夹着张手绘的暖汤食谱，第一页就是萝卜排骨汤，旁边用红笔标着“陆泽妈妈的秘方：多放白胡椒粉”。

正看着，陆泽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个纸箱子，打开一看全是暖手宝。“超市打折买的，”他把暖手宝往吧台上摆，“这个粉色的给大橘，它昨天蹲窗台冻得直哆嗦。”

大橘仿佛听懂了，“喵”地一声跳上吧台，用脑袋蹭了蹭粉色暖手宝，尾巴卷成个圈。翡翠站在秋千上喊：“他昨晚给暖手宝充电，充爆了两个！”

陆泽的耳朵瞬间红了，从口袋里掏出个毛线团：“这个给你织围巾，我妈说灰色显白。”毛线团滚到林小茶手边，上面还缠着张纸条，是陈默的字迹：“加两针桂花针，更软和。”

中午赵奶奶来送饺子，刚进门就叹气：“这俩傻小子，早上在巷口抢着给你送东西，陈默的热水袋撞翻了陆泽的汤桶，洒了一地，俩人蹲那儿擦了半天。”

翡翠立刻接话：“他们还吵架！写故事的说‘她喜欢甜汤’，向日葵男说‘她上周喝了三碗咸骨粥’！”

林小茶咬着饺子，突然觉得心里暖烘烘的，连窗外的冷风都变得温柔起来。她往陈默碗里夹了个白菜馅饺子——上次他说过爱吃素馅的；又给陆泽盛了碗排骨汤，多放了两勺白胡椒粉。

两人接过碗时，手指同时碰到了她的指尖，像有电流“滋啦”窜过，陈默的汤勺差点掉地上，陆泽则低头猛喝了口汤，呛得直咳嗽。

傍晚关店时，天空飘起了小雪花。林小茶站在门口看雪，陈默和陆泽突然同时从身后拿出条围巾——陈默手里的是灰色的，织着片银杏叶；陆泽手里的是米白色的，缀着朵小雏菊。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大雪，”陈默把围巾往她手里塞，“我妈说……”

“我妈也说围围巾暖和。”陆泽抢着说，两人的围巾在林小茶手里碰在一起，像两只依偎的鸟。

大橘跳上窗台，对着飘雪“喵”了一声，翡翠站在秋千上喊：“初雪要一起吃火锅！奶奶说的！”

林小茶把两条围巾都围在脖子上，灰色的绕里层，米白色的绕外层，长度刚刚好。她抬头时，看见陈默和陆泽眼里的光，比雪地里的阳光还亮。

原来有些温暖，不用挑拣，都收下，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