镣铐扣上手腕的瞬间,怯嗔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金属内衬贴着皮肤,冰凉,却意外地没有想象中那么坚硬——内侧果然垫了一层软皮,刚好不会磨破她的手腕,却又足够让她挣脱不得。
“大人真是贴心。”她抬起被铐住的双手,链条哗啦作响,“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看守没有理会她的调侃。他站在阴影里,指尖从架子上掠过,最后停在一条黑色的长鞭上。鞭身细而韧,在烛光下泛着哑光。
怯嗔的视线追着他的动作,喉咙微微发紧,但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没心没肺的笑。
“大人~”她晃了晃手腕,“您该不会要打我吧?”
看守终于转过身来。他手里握着鞭子,却没有立刻动作,只是用鞭梢轻轻挑起她的下巴。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怯嗔能感觉到——那平静下面压着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呀。”她眨了眨眼,左眼眼角的两颗小痣随着这个动作微微一动,“您想问什么?”
鞭梢顺着她的下颌线滑到锁骨,最后停在那根细细的浅蓝吊带上。
“通风管道通向哪里?”
“嗯?”她歪了歪头,发尾扫过肩膀,“什么通风管道?”
“咔——”
鞭子突然抽在铁架台上,迸出一串火星。
怯嗔的身体本能地往后一缩,链条绷得笔直。她的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体,但嘴角的弧度丝毫未变。
“啊,您说那个呀。”她恍然大悟似的,“我就是好奇看看嘛,又没真的爬进去。”
看守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你比想的还能装。”
他抬手,鞭子破空的声音尖锐到刺耳。
“啪!”
这一下落在她脚边,溅起的尘土沾上了她的小腿。
怯嗔的指尖掐进了掌心,但呼吸依旧平稳。
“大人吓唬人的技术退步了。”她甚至往前蹭了蹭,链条哗啦一声响。
第二下抽在她身侧的架子上。
“最后一次机会。”看守的声音沉了下来,“通风管道通向哪里?”
怯嗔突然笑出了声。
“大人,”她仰起脸,黑瞳里映着跳动的烛火,“您可以自己去看看呀……?”
鞭子第三次落下时,终于吻上了她的皮肤。
“嘶——”
鞭梢擦过她裸露的肩膀,留下一道细长的红痕。火辣辣的疼瞬间炸开,但怯嗔咬住了下唇,硬是把那声痛呼咽了回去。
她的外套滑落了一半,发尾凌乱地散在胸前。
“大人只是这样吗?”她喘了口气,挑衅似的扬起下巴,“这就是您最后的威胁了?”
看守的眸色深得可怕。
他一把扣住她的后颈,逼她抬头。
“你以为我在跟你玩游戏?”
他的拇指按上她肩膀的伤痕,力道大得几乎要碾进血肉里。
怯嗔的眼前一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但嘴角却扯出一个扭曲的笑。
“大人觉得我在和您开玩笑?”她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可是费尽心思想要让大人相信我呢……”
看守的眸色很深,眼中是读不懂的情绪。
他松开手,退后一步,目光扫过她惨白的唇色和紧绷的指尖。
“最好一直忍下去。”
怯嗔垂下眼,借着散落的头发遮住自己颤抖的嘴角。
地下室的空气凝滞了一瞬。
看守忽然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小瓷瓶。他倒出些透明的液体在掌心,然后按上她的肩膀。
药液渗入伤口的瞬间,怯嗔浑身一颤链条哗啦一声。
看守的手掌稳稳地压着她的伤口,力道不减。
“疼了?”
他的声音依旧冷硬,但指腹的温度却意外地温柔。
“大人~”她挂上那副甜腻的腔调,额头却还冒着冷汗,“您这么关心我,我会误会的。”
看守的手顿了一下。
“误会什么?”
怯嗔抬起眼,黑瞳直直望进他眼底。
“误会您……”她故意拉长声调,“舍不得我呀。”药液的灼烧感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凉意。
怯嗔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但她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她歪着头,看着看守收起瓷瓶,动作利落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您这就结束啦?”她晃了晃手腕,锁链哗啦作响,“不再多问几句?”
看守背对着她,将鞭子重新挂回架子上。他的背影在烛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你从来不说实话。”他的声音很淡,“何必浪费力气。”
怯嗔眨了眨眼。
“那您铐着我做什么?”她故意将锁链拽得哗啦响,“总不会是想留我过夜吧?”
看守终于转过身来。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从凌乱的发尾,到外套上那道裂痕,再到肩膀已经泛紫的鞭痕。最后停在她被镣铐磨红的手腕上。
“麻烦。”
他上前一步,手指扣住镣铐的锁扣。
“咔嗒”一声轻响。
怯嗔的手腕一松,锁链应声落地。
她竟然愣住了。
“您……这就放我走了?”
看守没有回答。他转身走向地下室的门,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
“明天这个时候。”他头也不回地说,“自己过来。”
怯嗔揉着手腕,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突然笑了。
“大人~”她甜腻腻地喊了一声,“您该不会是……心疼了吧?”
看守的脚步顿了一下。
“再多说一个字,”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今晚就睡在这里。”
怯嗔立刻闭上嘴,但眼底的笑意却更深了。
她慢悠悠地拉起滑落的外套,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向门口走去。
看守开了锁,怯嗔踮起脚,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那明天见呀~”
然后不等他反应,就像只狡猾的狐狸一样溜出了门。
走廊的黑暗吞没了她的身影,但看守依然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