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从刑架上取下一条细长的黑色皮鞭,鞭身泛着哑光,在昏暗的烛火下像一条蛰伏的蛇。他没有急着动作,而是用指腹缓缓抚过鞭身,像是在测试它的韧度。
怯嗔的视线落在鞭子上,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但眼神依旧冷冽。她直起身,后背离开冰凉的铁架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尚未消退的勒痕。
“今天换花样了?”她的声音很轻,尾音微微上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看守没有回答。
他抬手,鞭梢擦过她的颈侧,没有用力,却足以让她感受到皮革粗糙的质感。冰冷的触感像一条毒蛇缓缓爬过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跪下。”
命令简短而冰冷。
怯嗔没动。
她站在原地,目光直直地望进看守眼底,嘴角的弧度依旧锋利。
“不要。”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凭什么。”
空气骤然凝固。
下一秒,鞭子破空而来。
“啪——!”
第一下落在大腿外侧,疼痛瞬间炸开,像是一把烧红的刀狠狠剐过皮肉。怯嗔的呼吸猛地一滞,指尖死死抠住铁架台的边缘,指节泛白,但她的表情丝毫未变,甚至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疼吗?”
“不疼。”
她的声音很稳,仿佛刚才那一鞭只是错觉。
看守的眸色沉了沉。
第二鞭抽在腰侧,力道比刚才更重。皮革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在寂静的地下室里格外刺耳,鞭梢甚至带起一小片血珠,溅在石砖地上。
怯嗔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但很快被她咬断在齿间。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铁架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疼吗?”
“不疼。”
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却依然倔强地扬起下巴。
看守的眼底闪过一丝晦暗。
第三鞭落在肩上,力道重到几乎要撕开皮肉。衣料被鞭梢划破,裂开一道细长的口子,露出下面迅速红肿的伤痕。怯嗔的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但她硬是撑住了,手指死死抓着铁架台的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疼吗?”
“不……疼。”
这一次,她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呼吸急促而破碎,但眼神依旧冷得像冰。
看守没有再问。
第四鞭、第五鞭、第六鞭……
疼痛像潮水一样漫上来,一波比一波汹涌,几乎要将她淹没。怯嗔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鞭子破空的尖啸。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料,但自始至终,她没有求饶,没有哭喊,甚至连一声痛呼都没有。
直到最后一鞭落下。
她的手指终于松开了铁架台,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她的身体微微前倾,额头抵在冰冷的石砖上,呼吸破碎而凌乱,像是被撕碎的纸。
但她没有晕过去。
她的意识依旧清醒,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道伤痕传来的剧痛,能听到看守走近的脚步声,能闻到自己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她只是……撑不住了。
看守站在她面前,鞭梢垂在地上,沾着零星的血迹。他的影子笼罩着她,像是另一道无形的枷锁。
“还能站起来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刚才的暴行与他无关。
怯嗔没有回答。
她的指尖动了动,想要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石砖。
看守的指尖从她后颈滑下,沿着脊椎的曲线一寸寸往下探。他的动作很慢,指腹带着灼人的温度,在伤痕累累的皮肤上逡巡,偶尔在某处稍作停留,轻轻一按——
"额……!"
怯嗔的肩胛猛地绷紧,喉咙里溢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刮擦着石砖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
"终于不装了?"
看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里带着一丝笑意。他的手掌覆上她的腰窝,拇指恰好按在方才鞭痕交错的地方,力道不轻不重地碾下去。
剧痛混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战栗窜上来,怯嗔的睫毛剧烈地颤动着,生理性的泪水终于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滚落,滴在石砖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破碎,胸口剧烈起伏,单薄的衣料摩擦着伤痕,带来一阵阵细密的刺痛。
他的指尖温柔得近乎残忍。
怯嗔咬住下唇,齿尖深深陷进柔软的皮肉里,硬是将喉间的喘息咽了回去。她的眼神已经涣散,眼底的水光晃动着,却依然倔强地不肯求饶。
看守的指尖抚上她的喉颈,那里正急促的跳动——他的拇指按在她的下唇上,稍稍用力,迫使她松开咬紧的牙关。
怯嗔的眼神终于对焦,透过朦胧的水光望向他。那双总是盛满挑衅的眼睛此刻湿漉漉的,眼尾泛着红,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求饶意味,却依然倔强地不肯说出那个字。
疼。
她永远不会说。
可颤抖的指尖,急促的喘息,绷紧又放松的腰线,还有眼底晃动的泪光——
都在无声地诉说——很疼。
看守的眸色深了深,指尖从她的唇上移开,转而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烛光下,她的脸一片狼藉,泪痕交错,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是刚才自己咬出来的。但她的眼神依然明亮,像是燃着一簇不肯熄灭的火。
疼痛在血液里缓慢沉淀,化作一种绵长的钝感。
怯嗔的指尖动了动,指节抵着冰凉的地面,试图撑起身体。她的呼吸仍有些不稳,胸口随着喘息微微起伏,但眼底的水雾已经褪去,重新聚起一点微弱的光。
看守的手从她身上撤离,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他的袖口沾了一点血迹,在月光下泛着暗色的光。
“大…人……”
她的声音很轻,尾音拖得绵软,像是一缕飘散的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虚弱的、却依然甜腻的笑。
“我错了嘛……”
语调黏糊糊的,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仿佛刚才那个倔强到骨子里的人不是她。
看守的眉梢微挑,眼底闪过一丝玩味。
“能会说话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嘲弄,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脸。珠光从侧面打过来,照亮她狼狈的模样——凌乱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眼尾还泛着红,嘴角挂着一抹熟悉的、虚弱的笑。
怯嗔眨了眨眼,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您……不生我的气了吧?”
她的声音软得不像话,像是撒娇,又像是某种隐秘的挑衅。
看守没有回答。
他松开手,直起身,目光冷淡地扫过她颤抖的指尖和微微蜷缩的身体。
“走。”
怯嗔的嘴角笑意更深。
她扶着墙壁,缓慢地站起来,膝盖仍在发抖,但她的背脊挺得很直,像是某种无声的宣告。一步、两步……她的脚步很慢,却异常坚定,直到手指触到地下室的门把手。
金属的凉意渗入指尖,她微微停顿了一秒。
然后,她转过头。
她的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脆弱,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张扬的狡黠,甚至比以往更盛几分。
“大人~”她的声音轻快,尾音上扬,像是某种胜利的宣告,“再见啦~”
说完,她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走廊的黑暗吞没了她的身影,但她的脚步声依然清晰,一步一步,像是踩在谁的神经上。
月光从高处的窗户洒进来,落在她方才站立的地方,照亮地上未干的水痕——
一滴泪,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