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混杂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的味道,如墨般无声的晕染开来
永翎静静的坐在医院的椅子上,胸口大幅度的起伏,手上的血已经清理干净了,但还是有一股血腥味一闭眼就会想起自己那血淋淋的双手,以及陈澜失去意识前那复杂的眼神。
极致的爱意,极致的痛苦,极致的思念,极致的不甘,到最后熔铸为极致的悲伤。
想到这永翎的心一阵震颤。
永翎本以来以为陈澜是因为她自己的疾病而自然逝去的,想不到却是这样的逝去。
却忘记了这世界上能轻而易举夺走人生命的途径不止病魔。
陈澜最后没有死于心脏病,而是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
永翎有些头疼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切,真的,避无可避吗?
永翎在心中默说。
头无力的垂了下去,左手抓了抓头发,右手挡住眼睛。
只是,只是,为什么陈澜在被送上担架的时候,眼神却看向了别处,看向了一处空地,眼神中突兀的带上震撼,本来已经无力再哭的眼睛却又再次落下眼泪,但下一秒又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意识。
……
急救室的红灯依旧亮着,在寂静的医院中,永翎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凝固了起来。
但,永翎知道的,
陈澜今天必死无疑。
急救室门口还有一个女生正焦急地走来走去,你还含着棒棒糖,那人是陈澜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
——蔚可芹。
永翎不认识她,不过看她这情况,应该是有对象,因为她的手指上有婚戒。并且和陈澜的关系很好。
自己现在身无分文举目无亲的情况下,永翎只能给蔚可芹打电话告知陈澜车祸的事实。
蔚可芹到了医院后看都没看永翎一眼,完全当永翎这人是空气,绕过衣服上满是血的永翎,就去办各种各样的手续和交费。
此刻被人忽略或许还是件好事,永翎现在脑袋里面很乱,
再次睁开眼,看着那刺眼的亮红的“抢救室”三个字,永翎开始在脑海里默默串联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首先是接到了三通来自静城的陌生电话,已经确定了这三通电话确确实实是来自殡葬馆的,随后她又拉黑了继殡葬馆的来电后,又一个归属地为静城的陌生号码。
殡葬馆那三通电话先不说了,第四个电话倒是有些熟悉。
永翎食指按在太阳穴上,开始在脑海里回忆起她所记得的电话号码。那串号码她一定不止见过一次。
……0179……0179
有了。
永翎猛地抬头看向那来回踏步,异常焦急的蔚可芹,
她此刻正焦急地盯着那通红的“抢救中”,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烦躁不安。
是刚刚在陈澜的手机中那个紧急联络人,蔚可芹的号码,她的电话号码的尾号就是0179。那这么说来,第四通来电是魏蔚可芹,她打电话过来是想要干什么?是关于陈澜的事吗?
蔚可芹注意到永翎的视线,回头看了看永翎,但只看了一眼,又重新把视线挪回急救室的门,不再看永翎。
永翎再次低下了头。
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彼此之间的气氛异常凝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
等了好一会儿,永翎感觉自己缓过了神,
又抬头,眯了眯眼,看了看蔚可芹。
“嘶,好冷。”永翎刚想起身,突然感觉很冷,往后一瞧,医院的空调对着自己开,刚刚因为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所以,没有感受到温度很低。
这医院的温度有些低,永翎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的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又急忙远离了空调吹的位置。
永翎感觉好受了些,就站起身。
永翎低头看了看陈澜给自己的衣服,上面还有一些陈澜的血迹,上面的血已经干了,只留下洗不掉的痕迹,永翎心中一阵刺痛,这些血迹一下子让她想起了陈澜满身血的倒在自己怀里的情景。
一想到那个场景,永翎烦躁的蹙了一下眉。
永翎摸了摸外套,下意识想拿出自己的幸运花饰,又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的,
并且自己自己因为幸运花饰碰了灰而洗了,
还没干。
她的衣兜里还放着陈澜家的钥匙,这让她感到有些无奈。
果然,救不了。
难道这,永翎又把头低下,两只手无力的垂放在膝盖上?●﹏●
眼神呆呆的看着地面,不自觉的虚握了下手。
永翎轻轻用手按住心脏的位置,她很确信,她现在对陈澜没有任何爱情方面的情感,除了经过这半天左右的时间的相处觉得她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她不仅没有关于陈澜的记忆,甚至潜意识里也没有关于陈澜的情绪,就好像她们完全是陌生人一样,没有任何的关系。
所以自己和陈澜真的是爱人吗?
永翎的目光又漂浮到不远处的魏蔚可芹身上,或许此刻就有人可以解答她的疑惑。
“蔚可芹。”永翎轻轻的开口叫了一声蔚可芹。
蔚可芹回头有些不悦的看着永翎。
“永翎,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
“可否允我以真心相待,来与你相遇,如同那枯骨疗愈像梦一般,让这梦境得以夙爱意。我心中,念念不忘的是那南安之地,还有那时梭点间的菩提愿啊。”
永翎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蔚可芹看了看永翎,永翎耸了耸肩,示意蔚可芹随意。
蔚可芹拿出手机,看到手机来电,眼神微不可察的柔和了下来,瞅了瞅几眼永翎,然后离远了一点。
在魏可晴离远的时候,永翎又坐下来了,又开始思索起来,
蔚可芹那电话铃声好像是陈澜的声音,陈澜还是一名歌手吗?
有意思,但偏偏现在是永翎手中没有手机,要不然一定要去网上查一下。
(以下内容永翎听不到。)
“芹安(蔚可芹给自己取的小名),澜老六怎么样?”平淡清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还有极小声的写字声音,似乎在签什么,还有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
蔚可芹顿了顿,嘴唇轻张,小声的说道“阿蕊,她她……澜老六的病情你也知道,心脏病外加抑郁症,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她肯定偷偷的,无所谓的伤害了自己。”
说到这,蔚可芹顿了顿,回眸看了看耷拉着头,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的永翎,
仔细看了看,确认永翎没多大反应后,又背靠墙壁面对永翎的背后,
蔚可芹撇了下嘴,继续说道。
“而且,她的作息有些乱,兴许又多了什么病<(ToT)>,本来以为永翎回来了,澜老六会开心点,结果才一天不到就要…”
“阴阳相隔。”对面的人声音依旧平淡。
“而且,阿蕊,澜老六都这样了,永翎这家伙居然都没什么反应,往常肯定早就掉小眼泪了,她是不是不爱澜老六了?”
听到蔚可芹的话语,另一边的人放下了笔,手上是一份合同:《器官捐献》
……………………
…………我死后自愿捐献我的正常器官。
捐献人:陈澜 负责人:祝安蕊
又起身离开座位,走到另一间房,
房间是很简约的,一张床,床上有很多玩偶,一个衣柜,衣柜里面有很多小裙子,一个书桌,上面摆放着很多书,还有一个空调。
网上还有一个睡着的小女孩。
旁边的旁边的学生证上写有她的名字:蔚安楠。
祝安蕊理了理被子,外面的风又大了几分,
便又将窗户关小了一点。
亲了亲蔚安楠的脸颊,就走向了客厅。
客厅上有一张照片,上面有六个人。
祝安蕊看着这张照片,眼神带着怀念和忧伤,又淡淡的说道。
“不爱了,怎么会呢?他们之间的感情毋庸置疑。早在经历那次腥毒事件后,不管是她俩的感情,还是我们的感情,便已经牢不可破。即使我们已经因为各自的生活被迫解散了。”
祝安蕊的话语也让蔚可芹忆起了那段回忆。
“是啊,自组的英雄队呢,就唐绍米是警察呢,可他和陆宴南……”
蔚可芹陷入了沉默。
另一边的祝安蕊也陷入沉默,只是静静的看着六人照片,五女一男,走在一座石桥上。
最前面的一人是发尾雾蓝色,扎着低马尾,笑得很肆意的女孩,还回头看被自己牵着右手的人,那人黑色头发,扎着高马尾,眼神平淡又无奈,纵容的看着牵着自己右手的女孩。
中间两人则是两名女孩,她们手牵着手走,差不多并行着走路,一名头发黑长直的女孩带着墨镜,一只手牵人,另一只手拿着一朵玫瑰花,被她牵着手的低马尾女孩则拿着一本书。
最后面是一男一女,身高差有一个头,女孩扎着丸子头,两手插兜,走在男孩面前,耳朵微红,男孩则是m型刘海,嘴角微扬,看起来心情很好。
照片有些泛黄了,右下角写着日期“2013.1.4(*/∇\*)”日期旁边还画着几个爱心。
七年前拍的。
祝安蕊看了几秒钟后,便收回视线,又看向书柜,闭上了眼睛,缓缓开口。
“两个人都走了,未尝不是一种圆满的结局,毕竟他们前半生那么苦。”
蔚可芹转了转手腕,静静地注视着永翎的背影,叹了口气,撇开眼神,看向手机。
清冷的声音又再次响起“楠楠(蔚安楠的小名)已经睡着了。”
听到这,蔚可芹眉眼更加柔和。
“知道了,阿蕊,我挂电话了。”
“嗯,对了,芹安,你还记得吧,六个月前陈澜签了份文件,表明她自愿捐献她正常的器官,你记得和永翎说。”
“知道啦(^o^)o……老婆~~~”
说完“老婆”两个字后,蔚可芹立马挂断了电话。
祝安蕊:…………(耳朵微红,心里想着:肯定是和陈澜学坏了。)
(以下内容永翎知道。)
挂完电话后,蔚可芹再一次将视线挪回一言不发的永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