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沉在深海的锚,一点点被拖拽上来。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掀动都牵扯着太阳穴沉闷的钝痛。
我费力地睁开一条缝,视野里一片模糊的、刺目的白,带着重影,晃得人头晕。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陌生的、清冽又带着点甜的气息,像是某种昂贵的雪松香氛,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化妆品残留的粉感?
这绝对不是我那间堆满实验资料、常年飘散着外卖余味的小卧室。
混沌的脑子艰难地转动着,试图抓住一点儿头绪。
昨晚……昨晚我好像熬了个大夜,一边啃着《有机化学概论》的硬骨头,一边戴着耳机在B站疯狂补档时代少年团的练习室直拍。
……是累昏过去了吗?
身体的感觉也极其怪异。
身下的床垫过分柔软但承托力却极好,绝不是宿舍那张吱呀作响的铁架床。
身上盖着的薄被触感丝滑得过分,贴着皮肤,带来一种微凉的、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舒适。
我试图动一下手指,指尖传来的触感让我猛地僵住——那感觉……太纤细了。骨节分明,带着一种属于少年的、略显单薄的修长。
感觉心脏骤然失序,在胸腔里毫无章法地狂跳起来,擂鼓般撞击着耳膜。
一种强烈到令人窒息的预感攫住了我。
我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眩晕感如同海啸般袭来,眼前瞬间黑了一下。
我大口喘着气,视线在剧烈的晃动中艰难地聚焦,最终死死地钉在了正对着床尾的那面巨大落地镜上。
镜子里映出的人影,让我的呼吸彻底停滞。
那是一个少年。
顶着一头显然刚被粗暴揉搓过的、略显凌乱的深棕色短发,几缕刘海不驯地翘着,遮住了小半边光洁的额头。
皮肤在窗外透进来的晨光里白得近乎透明,像是上好的骨瓷。
眉眼精致得如同工笔画细细描摹出来,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天然的、不自知的魅,偏偏此刻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了惊惶,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缩紧。
视线缓缓下移,掠过挺秀的鼻梁,停在那双因为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形状姣好的唇瓣上。
右眼下方,靠近颧骨的位置,一颗小小的、浅褐色的痣,像是不小心溅落的一点墨迹,成了这张完美面孔上一个令人心悸的坐标点。
这张脸……这张脸我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勾勒出每一寸线条!
他出现在我数不清的手机壁纸里,印在珍藏的专辑小卡上,在无数个追舞台的深夜里被我反反复复地暂停、放大、截图。
这是贺峻霖的脸!
我猛地抬手,动作因为巨大的恐慌而带着神经质的颤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嘶——!”清晰的痛感瞬间传来,很真实。
不是梦。
不是幻觉。
镜子里那张属于贺峻霖的脸,那双漂亮眼睛里瞬间涌上生理性的泪花,清晰地映照出我此刻灵魂深处的惊涛骇浪,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瞬间被抽空,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得我头晕目眩,浑身发软,几乎要从这过分柔软的床上滑下去。
我成了贺峻霖?
一个女粉丝,一夜之间,魂穿到了自己本命的身体里?
这个荒谬绝伦、只存在于同人小说里的念头,像一颗炸弹在我脑海里轰然炸开,炸得我魂飞魄散,思维一片狼藉的空白。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窒息感铺天盖地。
我下意识地环顾这间陌生得令人心慌的卧室——宽大、整洁、带着强烈的个人风格,却又处处透着不属于我的气息。床头柜上还放着半杯水,杯沿似乎残留着一点模糊的唇印。
旁边散落着几张乐谱草稿,字迹飞扬而熟悉。
混乱中,我的目光扫过梳妆台。
那里瓶瓶罐罐摆得满满当当,全是些我认得牌子却买不起的昂贵护肤品和彩妆。
视线定格在一瓶深蓝色的卸妆水上,瓶身上印着醒目的品牌logo。
大概是昨晚演出回来太累,还没来得及收拾,瓶盖是打开的。
我需要冷静,我必须做点什么,证明这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那张过分舒适的大床上爬下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那寒意直透脚心,稍微拉回了一丝理智。
我跌跌撞撞地扑向梳妆台,目标明确——那瓶打开的卸妆水。
大脑一片混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洗把脸!用冷水狠狠泼在脸上!把这该死的幻觉冲掉!
“咔嚓。”
身后卧室的门把手被轻轻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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