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身体即将完全失去平衡坠落的千钧一发之际——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右臂!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传来,硬生生止住了我向后倾倒的势头!是刘耀文!离我最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扑了过来!
紧接着,几乎是同一毫秒!他们三个人全都跳了下来!
视野剧烈地晃动,只能看到队友们近在咫尺的写满了惊骇和苍白的脸。
他们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手臂因为用力过度而剧烈颤抖。
舞台的强光从上方直射下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勾勒出他们紧紧抓住我的、用力到骨节发白、甚至微微痉挛的手指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和升降机故障的异常嗡鸣,还有观众席骤然爆发的、混乱而惊恐的尖叫浪潮。
在这片混乱、刺眼的光线和震耳欲聋的噪音漩涡中心,时间仿佛被冻结。
我的目光越过刘耀文紧绷的下颌线,越过马嘉祺满是汗水和焦急的脸,越过宋亚轩懵懵的表情,直直地撞进了一双眼睛。
是严浩翔。
汗水顺着他锋利的下颌线滚落,砸在冰冷的舞台地板上。
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点慵懒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像燃着两簇幽暗的火焰,里面有惊魂未定,有后怕,有因为用力过度而泛起的血丝,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凶狠的、不容置疑的专注和……
他死死地盯着我,嘴唇无声地开合,极其缓慢地、极其清晰地,对着我,一字一顿地做了个口型。
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极其缓慢,极其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我混乱的心跳上:
“别——怕。”
“我——们——在。”
不是“我”,是“我们”。
那无声的三个字,像带着某种灼热的烙印,穿透震耳欲聋的故障噪音和观众席混乱的尖叫,穿透我灵魂深处惊涛骇浪般的恐惧,精准无比地烙印在我的意识深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工作人员惊慌失措的呼喊声、队友们粗重急促的喘息、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观众席混乱的声浪……所有的声音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潮水般急速退去,模糊成一片片遥远的背景杂音。整个世界,只剩下头顶那束冰冷的、聚焦的舞台强光,和眼前这双眼睛。
严浩翔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平日的散漫笑意,没有了刚才那瞬间本能的凶狠,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近乎固执的专注。
汗珠挂在他浓密的睫毛上,要坠不坠,在强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点。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疑惑,没有探究,没有“你是谁”的质问。
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确认。
确认“我”在。
确认“我们”在。
一股滚烫的洪流,毫无预兆地从心脏最深处汹涌而出,瞬间冲垮了所有摇摇欲坠的堤坝。
那洪流不是恐惧,不是惊慌,而是一种……一种被强行塞进陌生躯壳后从未有过的、酸涩到极点的委屈,混杂着一种灭顶的、无法承受的暖意。
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烙铁死死堵住,哽得生疼,眼眶瞬间被汹涌的酸热胀满,视野里严浩翔的脸、耀文死死抓住我的手、刺目的灯......一切都在泪水的扭曲下剧烈地晃动、模糊。
别怕,我们在!
这六个无声的字,像一把钥匙,粗暴地捅开了这具身体最深处的某个闸门。
被强行压制、被刻意忽略的属于“贺峻霖”的情感洪流——对舞台的眷恋,对聚光灯的渴望,对音乐的执着,以及,对身边这六个身影深入骨髓的依赖和信任——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与此刻灵魂深处那灭顶的委屈和暖意激烈地冲撞、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