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清晨，培德学校的学生的人流还不是高峰期。昨晚的一场骤雨使得校园空气清爽不少，草植地的清香若有若无的弥漫着。
“于哥！”
特意来早回教室补觉的于哥，听见冤友的声音直应激，立刻埋头回臂弯里躲避。
班级内，加上他就两三人，阳光也没怎么充足，正是补眠的好时机。老远瞅见同桌，庄天航乐呵的不得了，犯贱的心思藏都藏不住，脚步轻快窜去于成那。
“昨晚熬夜打游戏去了？怎么一早回来就睡啊，于哥？”庄天航晃着于成胳膊试图让他醒来。
“去去去，别烦我，让我补会觉……”于成厌烦的甩开他的手，继续趴桌子睡。
“作业写了没？借我抄抄！”他也不气馁，凑他面前厚着脸皮继续扰乱着同桌睡眠。
同桌于成自然是没有理会他，装听不见，无动于衷。
“不回答当默认了啊！”他提高音量，确认同桌听进去，等待几秒后直接掏于成的书包。
几分钟过去，随着庄天航抄卷的笔触声，于成重拾睡意渐渐睡去。
班上回来的同学渐渐多了起来，吵闹声自然就大了，这反而扰得于成好不容易有的睡意又散了。他皱着眉换了个姿势睡去。
正在奋笔疾书的庄天航也停了下来，“这咋一半写了一半没写啊？”他来回翻着试卷苦恼道。
“没写作业啊？”声音来源于背后。
庄天航抬头一看，惊喜道：“昊哥！你来啦！快把你作业借我抄抄，于哥卷一半都没写呢！”
“哦。”昊洋答应下脱去书包拿卷。
“唉昊哥，于成昨晚干啥事去了，今一早来这直睡，叫都叫不醒。”庄天航边抄边八卦。
“你不自己去问？”
“你不是住他隔壁么？”他把卷翻了个面，开始一个个对答案。
“我可没透视眼。”昊洋忍俊不禁，“你快点吧，一会老师上课抓查试卷了，没抄完可别赖我啊。”
“快了快了！”庄天航加快了速度抄写着。
班上的同学差不多到齐了，一个个激烈讨论着昨晚上发生的大事。
昨晚家里卧一天的昊洋完全不知情，好奇心冒了出来。他竖起耳朵悄咪咪的靠近其一女生小团体偷听情报。女生们没察觉，仍然兴奋的研究话题。
“可不是嘛！警察还来了嘞，那人手竟不停，死死的抓着另一个的头发，真是谁也不服谁。”一个戴眼镜，绑麻花辫的女生说。
“啊对，就是！你们谁有在现场的？”另一个女生追问。
“我们学校的？”教室那头的小群体爆发出惊讶的喊声，打断了这方的发言，看来大家都对昨晚发生的事很感兴趣。
处在昊洋旁的小团体短暂沉默几秒，怕发现的昊洋假装不知道，整理桌柜。
“好像是因为那啥，然后那谁来算账，再然后就打起来了，三个打一个。”齐刘海的女生压低声说。
“我昨晚才看到姐妹群聊里，隔壁班那个分享的视频，详细一点。”
“真的？啊，我开了消息免打扰没看见！”扎马尾辫的女生掏出手机查看。
站一旁偷听的昊洋脑子都乱了，半天没听见人名，云里雾里。昊洋糊里糊涂的猜测：两人闹矛盾，一方算账打架，然后警察来了一窝端。
偷听完后，昊洋又偷偷摸摸的离去，回座位上翻出早餐鼓鼓囊囊的塞嘴里嚼。
“没听到上课铃吗？全部给我回座位去！今天上什么课的拿课本出来，课代表！”班主任吼一嗓子，所有人都乖乖的回座位上，不敢做乱。
被叫到的课代表抱着课本上讲台领读，班上响起拖拖拉拉的读书声，此起披伏。
班主任负责的在班里扫视几下慢悠悠的走了，班上的读书声在班主任走后也戛然而止，又开始嘈杂起来。
“昊哥！”庄天航抄完作业把昊洋卷子揉成一团，在一片吵杂中用投篮球的姿势向昊洋掷去。
昊洋稳稳接住，有点嫌弃的看向皱皱巴巴的卷子。
“老师来了！”望风的大声提醒道。
转眼间语文老师闪现在教室门口，犀利的眼神杀向望风的。
望风的反应迅速，假装掉笔低头躲避视线。班里的人也默契的读古诗。
语文老师见抓不到，开始瞬视其它“懒散鬼”。
昊洋刚接卷子没来得及放桌柜，急急忙忙翻课本。庄天航疯狂肘击提醒熟睡的同桌，奈何同桌以为他在闹，耍小脾气偏头不起来。
抓到目标的语文老师笑里藏刀的走来。班上和于成关系好的也跟着捏了把汗，一个个故意咳嗽提醒。
“身体不舒服去校医室！别在这扰乱课堂秩序！”语文老师转头警告，再转回去，原本睡着的于成正在装模作样的读书。
“睡醒了啊？”语文老师笑眯眯的问。
“嗯。”
“上什么课知不知道啊？”老师笑的令人发毛。
大家一看，于成手里拿着的是数学书。真是给机会不中用啊。
几个男同学没忍住笑出来，笑声传染整个班。
“站到外面去！”语文老师顿时变脸，把于成连带他的数学书轰出门外。
不料于成刚步入门口就和一人影狠狠地撞上。
两人被撞得踉跄，撞到于成的那位同学书包都摔掉了，人险些向后仰，幸亏于成及时拉住了他手臂。
“哎呀…”那同学喘着粗气靠在门口墙壁，语气缓慢，似乎撞人时用尽了力气，站得不是很稳。
这大动静吸引了全班观望看戏，最生气的莫过于语文老师，她忍气盯着靠墙的迟到者，冷冷的说：“你又迟到了，随然。”
“抱歉啊老师…家住太远了，路上堵车…”随然解释道，话说得断断续续拖长了音，但表情淡淡的没什么变化。
“站外面去！迟到几次了还找借口！别在这影响同学！”斥怒声震耳欲聋，浩荡整间教室。
随然老老实实的陪同于成站门口歪反省。
“随意你冤枉不？”于成蹲在地上笑出了眼泪。
“别叫我花名 ，”随然揉了揉撞青的手臂也蹲坐着，无可奈何的说：“语文佬本来就不看待我，我能怎样？”
阳光逐渐变得刺眼起来，于成拿起数学课本遮阳，趁机打量身边的随然。
随然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导致头发偏黄棕色，在余阳的照耀下更加显目了，与于成乌黑蓬松的头发形成鲜明的对比，他那黑发很好的他那张清秀白净的脸，仔细观察还能瞧见眼角下的小泪痣。
…
“嗨~”
昊洋突然出现打了个招呼，加入了蹲墙角的队伍。
“圣母心泛滥来陪同了？”于成说。
“哪可能？庄天航那家伙”昊洋无语的很，“他扔成自己卷了，他卷没抄完还还我卷。反正老师一来就把我赶出门了。”
“像语文老师这种人…从来没有和她解释并成功的案例…”随然轻描淡写的说。
“倒霉啊！”昊洋长叹。
夏天多蝉，蝉鸣声此起披伏。天气升温，夏日的气息愈发浓烈。校园里榕树很多，有些树叶遮住部分阳光，透出点点光亮，斜穿在于成和随然身上，留下斑驳模糊的光影。
昊洋坐的位置属于阴凉的地方，没被晒到丁点。
沉默半晌，他挑起话题，他盯着别处心不在焉的问：“你们知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回答他的只有两人轻微的鼾声。
他转头一看，两小只肩靠肩的睡着了，一个仰着头靠墙，一个脸上盖了本书。
微风拂面而来，榕叶随之飘动，映照在他们身上的阳光点斑也浮动着，徘徊不定。
于成的手抽动了一下，盖脸的课本滑落他肚子上。整张脸暴露无遗出现昊洋眼下。
真是耀眼夺目，于成皮肤很白，之前班上女生夸他皮肤白嫩，他看似闷气不语，实则耳朵像熟了一样，红得不得了。
阳光之下的他更是白的发光，有节奏的呼吸，微张的嘴…
昊洋静静注视着这一幕，反应过来大脑一瞬间有些放空。心脏快速跳动了几下，他慌乱的撇开视线，思绪飘然不定。
于成的长相比大多同龄人好看多，但相处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这般察觉到他的美貌，突然意识到于成为什么有一堆追求者了。
冷静过后，昊洋这才发现于成嘴角有伤口，手臂和脖子边都有瘀青。再往旁边那位看，竟也有隐约的打斗痕迹，只不过校服遮盖了。
难道他俩打架了？昨晚打架的是他们？
“唔…”
隔壁班的动静太大，于成被吵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肩膀压麻了的随然推旁边去，又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毫无客气的埋怨昊洋快下课不叫醒他。
昊洋：？
随然被推醒恍惚片刻，换了个姿势继续入睡。
“还睡！”于成摇醒他，“你书包呢？”
“啧，这儿…”随然脱下书包扔给了他，瘫头又接着睡。
于成拿到书包没立刻打开，他摸了摸书包侧夹层，确认了东西还在。
“啥玩意啊于成？”昊洋好奇问道。
“手机。”于成说，“昨晚睡他家手机落下了。
“哦。”
于成和随然初中认识，高中分到一个班，多多少少也是有缘了，所以于成时不时过随然他家过夜。
因为是朋友的朋友，所以昊洋也和他熟，并且清楚随然有个缺点：爱睡。
第二就是没主见，所以就得来了个外号“随意”。
下课铃响了，语文老师放走了于成和昊洋，把随然带走了。
语文老师步伐小而快，落了几步的随然打着哈气慢悠悠的跟着，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回到教室，昊洋立马去找庄天航算账，庄天航边躲边慌忙的解释道：
“别打啊！我不是故意传错的啦，哎呦！错了错了昊哥！”庄天航双手合十求饶道，一脸痛苦。
昊洋狠狠拧他耳朵泄愤，觉得可以了才放开挣扎中的他。
庄天航捂住耳朵向同桌哭诉，说昊洋不是人。 于成象征性的拍背安慰，其实笑出了眼泪。
见昊洋又笑嘻嘻的靠近，庄天航赶紧往于成怀里躲，“你想干嘛！耳朵遭罪了还想打我才够消气？”
“想这么多干嘛？我就问你个事而已。”昊洋被这个病人无语道。
“啥事啊？”
“知道昨晚打架那事不？”他试探性的问。
“哦！那你可找对人了！”
“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
昊洋：？
下一秒，庄天航耳朵褪去的疼痛再次出现，他一顿乱叫。
“啊啊啊错啦错啦！昊哥！！”
于成在一旁笑趴了。
转头一边，随然直到第二节课才从办公室脱离，回了教室。看样子应该又是被语文老师训斥了，丧丧的。
这天星期五教室是于成和班上一位女同学一起值日。
放学后，于成找到昊洋说：“帮个忙，替我值日下回补回你。”
“啥啊？”
话音未落，他就急匆匆的跑了。剩昊洋和值日的女同学面面相觑。
“我没答应唉！”
可惜人早跑掉了根本听不到。
望着教室空荡荡的走廊，昊洋叹气。
唉，算了算了，起码认识这么多年…他心里安慰自己。
窗外夕阳渐渐暗沉，余晖将教室渲染成温暖的金黄色。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