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片刻,一众部下被远远甩在身后,不见踪影,四周渐渐只余下马蹄声。
山头笼着墨翠之色,遮在眼前。
两侧呼啸的风,刮在娇嫩的脸颊上,如刀片剐擦般锐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遭杂草丛生,山林渐密,黢然死寂,连拂到身上的春夜凉风,都仿佛卷着一股杀气。
春禾回眸,望向身后的肖珏。
他的胸膛贴着她单薄的背,自银甲下,仿佛仍能感觉到炙热的温度。
春禾你想带我见到什么?
肖钰国师为何自顾不暇了?
磁沉的嗓音自耳后落下来,瓦缶般击在她的耳膜上,她暗中调动着心蛊。
几乎细不可察的感应。
肖珏岿然不动,方才从战场厮杀下来,他亦是察觉到军中有叛徒,但这突然出现的国师更令人生疑。
安顿好父亲后,他立刻来寻她了。
春禾战争四起,朝中这会卜算的国师又无法安定民心,有时这宫中秘密还能被知晓,皇帝起了杀心理所应当,我也只得寻求庇护。
肖钰我愿意护你,但我想要你在暗处,帮我护着九旗营。
瞬间知晓了肖珏的意图,春禾颔首,将腕间云贝剥落下,在指尖打转。
心中默算着时间。
春禾可你没有与我谈判的资本,愿不愿意,对我而言只是能否多张保命之物,所以我做事,何需听你安排。
体内心蛊瞬间发作。
不受控制之下,肖珏被迫低下头,被迫与她对视,深黑的月夜之下,春禾瞳眸深邃,不可捉摸,但蕴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肖钰国师如今应是不可擅自离京,待我班师回朝之后,定想法子将你带走,我所说之事,还请国师再做决断,可好?
春禾眸光微亮,远离京城确是她所愿,若能达到目的,出手帮下亦是无妨。
忽然她冰凉手攀上他脖颈,若有若无地使力掐住,眼眸中暗含威胁警告,转瞬间不由分说地轻轻捏住他下巴。
春禾希望将军有这能力。
她抬手在手腕间划开口子,鲜血争先恐后地流出,抵在肖珏唇瓣上。
却见肖珏眼神迷惑。
春禾心蛊被你所伤,若要你去养好它,身子会亏空得厉害,效果亦是不如我的血。
闻言肖珏神色尴尬地吸食,心中压下诡异之感,而心蛊似受到蛊惑,翻腾雀跃地游走向上,引得他身体发热。
怪异而又暧昧。
凉风习习地席卷而来,月华清冷,草叶在春风地抚摩下宛若浮游,浅浅地撩拨着马蹄,青黛薄衫擦过他胸前的银甲,发出稀碎微鸣。
肖珏衣甲剔透寒光微微闪烁,贴着她的肌骨,自尾椎以下似冒出了一股冷意。
林间寂静,只余下轻微吮食声。
心头的跳跃,忽变得鼓噪。
肖钰我已经好多了,国师过些时日,与我一同回京吧。
她的鲜血安抚住了心蛊,似乎吃饱喝足后再次乖乖回到了心口,休养生息。
春禾置若罔闻,转过身子半靠在他身上,捂着腕上伤口止血,眼帘微阖,疗养心蛊太伤她的元气,明显察觉到身子虚浮。
一瞬间肖珏僵直了身体。
手执着缰绳操控着良马,缓缓归去。
稍稍低头便能间她半圆耳廓,垂挂着莹莹生辉的珠玉摇曳,莫名地心如敏感的触角,被拨动了丝弦,轻轻地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