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扎手指的心理阴影尚未退散(物理疼痛倒是被傅姆嬷嬷那特效金疮药压下去了),新的噩梦接踵而至——文化课!和歌鉴赏与书法!
授课地点挪到了府中一处景致幽雅(意味着鸟不拉屎、缺乏娱乐设施)的临水小轩。轩内焚着不知名的贵重熏香,烟气袅袅,试图营造“书香雅意”。可惜小禾闻着只觉得像寺庙过年烧的檀香plus版——闻多了头昏脑涨。
学生:小禾(唯一倒霉蛋学员)。
老师:换人了! 端坐主位的,不再是那个满脑子KPI的傅姆AI,而是她的亲妈——那位拥有高贵皇族血统、名字在贵族圈自带尊贵Buff的按察大纳言夫人殿下!
按理说,亲妈上课,应该温情脉脉。但当小禾看到她亲娘那张比傅姆还精致、还肃穆、还带着一种“为娘以皇室血脉担保此课必须严苛”神圣感的美丽脸庞时,膝盖顿时有点发软(傅姆训练的后遗症)。
“今习‘和歌初解’与‘假名习字’。”母亲大人声音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硬度(皇族认证版),“此乃安身立命之本,风雅之魂,务必用心。”
第一课:和歌鉴赏(又名:为赋新词强说愁の精神折磨法)
女侍捧上一个紫檀小托盘,盘里是一枚比邮票大不了多少的彩色和歌短册(小禾:这纸片镶金边了?!值多少奶茶钱?)。
“歌曰:‘庭梅散春雪,见之思故人。折枝欲相赠,却叹无旧痕。’”母亲大人用她那宛如广播剧女主的优美声音缓缓吟诵,目光悠远望着窗外并不存在的梅花。
小禾努力竖着小耳朵听翻译:
梅花树上春天的雪化了(景),我看到了就想起故人(情)。想折个枝送你(递东西?),但一寻思你我根本不是老相好(情感转折?),算了!
小禾:“???”
内心弹幕瞬间起飞: “就这?!看见化雪想朋友?想送东西想起不熟又拉倒了?神经病啊!这跟我在超市看冰柜化霜想起隔壁老王欠我十块钱不还一样无厘头!” 她只觉得这歌矫情得让她脚趾抠榻榻米!
“此歌,平白直述,情深如雪,欲语还休,惆怅无限。”母亲大人开始了深度剖析,眼神充满文学青年特有的迷蒙光芒,“雪融梅绽,春光乍泄本应欢愉,偏勾起对那不知名、却铭心刻骨之人的无端思念……情切切欲折梅相赠,意惶惶惊觉情如旧雪无可追寻……其中悲凉余韵,如冷梅幽香,浸透心脾……”(小禾灵魂翻译:瞎矫情!)
“依小姐看,此歌‘本意’何在?‘余情’几许?‘心象’何为?”母亲大人目光灼灼地看向小禾。
小禾的小脑瓜嗡嗡的。本意? 作者闲得蛋疼?余情? 作者钱包空了没朋友?心象? 像超市冰柜坏了淌一地水没人收拾?!
她张了张嘴,努力憋出一个傅姆嬷嬷亲传的“端庄忧郁”表情,试图蒙混过关:“呃……情深?意……切?” 声音弱得像蚊子在超市塑料袋里挣扎。
母亲大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孺子不可教”,但脸上依旧挂着优雅(却让小禾后背发毛)的微笑:“再品一品。歌有百读法,意有千般解。”她指了指那华丽的小短册,“背下来,细细体味。明日复诵于我听。”
小禾:“!!!”
那弯弯绕绕的鸟语!那无病呻吟的愁苦!让她背?!这比背超市上万条生鲜促销编码还痛苦!人家促销条码好歹能换算成工资提成呢!这破歌能当饭吃?!
第二课:假名习字(又名:给蚯蚓穿上芭蕾裙の非人道操作)
当小禾的灵魂还在“故人”“旧痕”“余情”的鬼打墙里反复撞击时,下一项酷刑开始了——写假名!
训练台上,雪白的上等雁皮纸(薄如蝉翼,堪比超市收款小票的祖宗),小巧如玉的尖峰毛笔(笔尖细得像蚊子腿!),旁边是金漆小砚台里磨得均匀如奶油的浓墨。
母亲大人亲自提笔,在那片小得可怜的雁皮纸上示范。
一个“あ”(平假名a) 从她笔端优雅流淌而出——那弧度!那转折!那首尾纤柔又带着韧劲的线条!圆润如同饱满的露珠,飘逸好似微风中的柳条(母亲大人旁白:此为“玉露垂枝”流,风雅之范)。
轮到小禾了。
她深吸一口气(内心默念“我是打印机我是打印机”),回忆着超市打印收据时那种流畅……然后,捻起那根细得像绣花针加强版的毛笔。
蘸墨……手抖了一下!
一滴浓墨“啪嗒”砸在雪白宣纸上,瞬间晕开一个丑陋的黑洞!比超市收银机卡纸吐出的废票还扎眼!
旁边侍女肩膀微耸,大概是憋笑。
“凝神,静气,腕虚指实,意随笔走。”母亲大人声音平稳,但小禾瞥见她握着折扇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擦掉重来!
小禾再次握笔,屏气凝神,试图复制那个完美如露珠的“あ”。
手腕悬空(傅姆后遗症),手指努力控制着那摇摇欲坠的细笔杆。描出第一笔——还好!
转到那个关键的、决定胖瘦美丑的圆弧!
手——它不听使唤了!
仿佛超市搬货累到抽筋的手臂记忆被唤醒,那纤细的笔锋在小禾的强行驱使下,在雁皮纸上生猛地犁了过去!
一个“あ”字歪七扭八地诞生了!
像一根被狂风吹歪了的豆芽菜!尾巴甩得太开像个扫把!更恐怖的是,那该死的笔锋在纸张上一划拉,雁皮纸竟然——裂开了口子!!
母亲大人眼角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那张精心保养、完美无瑕的美丽脸庞上,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丝名叫“挫败” 的情绪。她闭了闭眼,似乎在强行按下什么(小禾:怕不是想把我按进墨池里涮一涮?)。
“无妨……初习……总会……”母亲大人深呼吸,仿佛在背诵《如何当一个优雅的贵女母亲》守则,声音绷得像拉紧的弦,“习字,首重心正笔正。小姐……心绪太过……‘活泛’了些。(灵魂翻译:躁如脱兔!)重写。习满百字,需得一笔不破。”
一百个字!一笔不能划破这比初恋还脆弱的纸!
小禾看着那根纤细的笔,那薄如蝉翼的纸,再看看自己那控制力负数的爪子,以及旁边金贵砚台里所剩无几的浓墨(磨一次很费功夫)……
绝望感如同超市冰柜泄漏的冷气,从头到脚把她冻僵。
她想念超市!想念那敦实耐造的A4打印纸!想念那出水顺畅的五毛钱一支的中性笔!它们朴实无华,但能抗住老娘愤怒的笔迹!能开票!能填表!能算账!不比这劳什子假名实用十万倍?!
小轩内,“沙沙”的声音如同催命符。
小禾趴在矮几前,像在进行一场没有尽头的微雕马拉松。
每一个歪歪扭扭的假名诞生,都伴随着她内心无声的哀嚎:
* “‘い’像偷油的小老鼠尾巴!”
* “‘う’写得像超市打折甩卖的蔫黄瓜!”
* “‘え’?我写的这是个啥?超市货架倒了的标识牌吗?!”
* “‘お’裂了!纸又裂了!第27张纸祭天!金叶子奶茶钱啊啊啊——!”
手酸、眼涩、脖子僵硬(书写姿势要求极高)。
最要命的是心累!无休止的、毫无实用价值的矫情重复!
傅姆嬷嬷的规矩还能让她像个提线木偶硬扛,母亲大人这“风雅教育”却像在她脑门上开了一台精神砂轮机!嗡嗡作响,试图把她那颗向往自由、实用主义和奶茶的现代灵魂,磨成标准“平安风雅AI模块”!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一个世纪),小禾终于“填满”了一百个形状各异、胖瘦不一、时不时破个洞的假名(大部分是“あいうえお”的排列组合)。
雁皮纸尸体堆积如山(至少十张残骸)。
她的小手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指关节僵硬弯曲着(像捏久了扫码枪的后遗症)。脸上还不知何时蹭上几道浓墨(活像偷吃芝麻糊没擦嘴)。
母亲大人看着女儿那张花猫脸,那堆积如山的废纸,再看看那勉强能辨认的百字“书法作品”(像超市被熊孩子涂鸦过的促销海报),沉默了许久。
那优雅的唇角几度开合,最终只化为一声极轻极轻、却带着浓浓“孺子不可雕也”意味的叹息:
“今日……便如此罢。”
她没有再看小禾,仿佛多看一秒都会被那“粗鄙之气”灼伤眼睛,只对旁边的女侍吩咐:“带小姐去净面,好生歇息。明日……温习和歌。”
母亲大人带着她那被深深刺痛的“风雅神经”,步伐略显仓促地离开了小轩。留下一个浑身散发着墨香(墨臭?)与疲惫、灵魂已被和歌的愁云惨雾和假名的蚯蚓线条彻底抽干的小禾。
小禾被侍女搀扶着站起来,像个刚被“知识重力场”碾压过的小僵尸。她看着轩外被精心修剪过的、象征着高雅的庭园一隅(水池、小桥、假山),又低头看看自己墨迹斑斑的手指和僵硬的腕关节。
一阵浓郁的倦怠感,如同超市打烊后被锁进漆黑卖场的寂寞,将她层层包裹。
文化课?风雅?神韵?
“鉴个屁的歌!这歌是唱给地下故人听的吧?!背个锤子的假名!这线条是给蚂蚁爬的鬼画符吧?!”
小禾连内心咆哮的力气都快没了,只剩下一点幽幽的、带着对现代文明无限怀念的怨念:
“这‘御所歌文’磨的不是墨——是魂!老娘脑细胞都给干停机了!连‘孤勇者’神曲都比这破歌带劲儿!还有这破毛笔、破薄纸……超市门口盖章领鸡蛋都比这实用!这‘累墨魂’……是真·灵·魂·出·窍·了啊……”
她摇摇晃晃地被侍女架着往外走,感觉自己整个魂儿都像被那堆写废的雁皮纸吸走了,轻飘飘,晕乎乎,墨香里只剩下一个字:
“累!”
(小禾灵魂宕机状态温馨提示:您的文(暴)化(力)洗(脱)脑(发)体验套餐,明日即将续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