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壶帝那一声“意外而已”,如同金口玉律的赦免诏书,瞬间卸下了压在小禾(桐壶更衣)心口那块名为“殿前失仪”的巨石!橘典药丞那几副闻着像生化武器、喝着像岩浆灌喉的苦药汤(据说是猛药?),也如同开山裂石的巨斧,硬生生劈开了缠绕在她肺腑间的寒毒枷锁!
桐壶院,这座曾经死寂如冰窟的离殿,终于有了一丝活气。
虽然依旧是冷的(地暖?不存在的!),依旧是偏远的(鸟不拉屎!),但那股萦绕不散的绝望阴霾,似乎被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
小禾不再整夜整夜地瞪着帐幔顶失眠(改成了被药力催得昏昏沉沉),咳嗽的频率和烈度也肉眼可见地下降(从“咳断肠”降级为“咳得喘”)。脸颊上那道狰狞的红痕,在傅姆嬷嬷(桐壶院分部·美容护肤组组长)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涂抹下,敷上了那盒温润如玉、散发着清冽草木香的“雪肌玉露膏”。几天下来,那蜈蚣般的伤口竟真的淡了许多!蜡黄起皮的皮肤也仿佛被注入了微弱的生机,透出一点久违的、脆弱的血色!
停用铅粉!
这简直是桐壶帝颁发的最伟大的人道主义解放宣言!
小禾感觉自己的脸皮终于能自由呼吸了!虽然依旧苍白憔悴(病根未除),但那种被厚重石膏壳糊住、连表情都不敢做的窒息感,彻底消失了!她甚至能感觉到窗外(虽然隔着厚厚的格扇)吹进来的、带着雪后清冽气息的冷风,拂在脸上时那真实的、微凉的触感!这在以前,简直是奢望!
“更衣大人,您的气色……好多了!”傅姆嬷嬷端着新煎好的药汤(依旧是生化武器级别),脸上难得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欣慰”笑容(KPI有救了!),“橘典药丞真乃神医!陛下……陛下真是天恩浩荡啊!”
小禾靠在厚厚的锦被堆里(依旧冷得打哆嗦),小口小口地啜饮着那碗苦得灵魂出窍的药汤(社畜的忍耐力MAX!),心里默默吐槽:“神医?这药方确定不是刑讯逼供用的?!天恩浩荡?甲方爸爸这次服务确实超规格了……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可没忘记弘徽殿女御那双淬毒的凤眼和那句“离冷宫一步之遥”的死亡预告!桐壶帝的庇护,就像超市促销送的限时体验券,谁知道什么时候过期?!
玉露初晞?
这“露”……是敷在脸上的救命药膏,也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果然!
“关怀”虽迟但到!
就在小禾勉强能自己坐起身(不用人形担架),脸上伤口淡得只剩一道浅粉色印记(玉露膏神效!),傅姆嬷嬷正喜滋滋(强装)地给她梳理那头因久病而略显枯黄(铅粉后遗症?)的长发时——
殿外传来通报:
“弘徽殿女御殿下……遣人送来……高丽参!”
高丽参!
那三个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桐壶院那层薄薄的、虚假的“暖意”!
小禾浑身一僵!刚喝下去的药汤在胃里翻腾!
傅姆嬷嬷梳头的手猛地一抖!差点扯下小禾一缕头发!她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比铅粉还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不知所措!
门被拉开。
不是弘徽殿女御本人(BOSS不屑亲自下场)。
来的是她身边那位永远板着一张死人脸、眼神像淬了冰渣子的贴身大侍女——阿葵(人送外号“冰葵”)。
阿葵手里捧着一个极其华丽、镶嵌螺钿、描着金漆的紫檀木盒(包装比内容贵系列?)。她面无表情(像超市收银机),迈着精准的碎步(幽灵飘移法),走到小禾病榻前约三步距离,停下。既不跪拜(级别高?),也不行礼(不屑?),只是微微颔首(下巴抬得比眼睛高),用那种毫无起伏、如同宣读讣告的声音开口:
“女御殿下听闻桐壶更衣久病不愈,心中挂念。特赐下高丽老山参一支,乃右大臣府新得之贡品,百年难遇,最是滋补元气。望更衣……好生服用,莫负殿下……恩典。”
她把“恩典”两个字咬得又重又冷!像冰坨子砸在地上!
说完,她也不等小禾回应(或者根本不在乎),直接将那华丽的盒子往旁边矮几上(离小禾的病榻远远的!)“咚”地一放!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在丢弃一件垃圾!
然后,转身!飘走!一气呵成!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下!只留下一殿的死寂和那盒散发着无形杀意的“高丽参”!
殿门关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傅姆嬷嬷僵在原地,手里的梳子“啪嗒”掉在地上。她看着那盒华丽的“催命符”,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禾也死死盯着那盒子。
高丽参?
百年老山参?
右大臣府贡品?
弘徽殿女御“恩典”?
每一个词,都像淬毒的糖衣炮弹!
“挂念”?“滋补”?“莫负恩典”?
呵!
这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是超市过期食品贴上新标签!是裹着蜜糖的穿肠毒药!
“更……更衣大人……”傅姆嬷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这参……如何……处置?”(灵魂翻译:是扔了?还是……供起来?)
小禾没说话。
她只是缓缓地、艰难地撑起身子(腰还是疼!),目光死死锁住那个华丽的盒子。
橘典药丞的警告在耳边炸响:“病势沉疴!需徐徐图之!猛药攻伐,恐伤根本!”
弘徽殿女御那淬毒的话语在脑中回荡:“你这身子骨……怕是连冷宫的寒气,都熬不过三日吧?”
现在送来大补的“高丽参”?
这意图……
简直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就是要她虚不受补!就是要她气血逆冲!就是要她……早点死!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桐壶院的穿堂风更刺骨,瞬间席卷了小禾全身!
恐惧!
愤怒!
还有一股……被逼到绝境的、如同困兽般的……狠厉!
她不能死!
她好不容易从鬼门关爬回来!好不容易摆脱了铅粉的酷刑!好不容易脸上那道疤快好了!她还没看到桐壶帝说的“春朝”!她还没……还没把超市打工攒钱买奶茶的梦想(?)彻底掐灭!
弘徽殿女御想让她死?
她偏要活!
“嬷嬷……”小禾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决绝,“把那盒子……拿过来。”
傅姆嬷嬷吓得一哆嗦:“更衣大人!不可!这参……这参怕是……”(有毒!)
“拿过来!”小禾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社畜当久了,偶尔也能吼一嗓子)!
傅姆嬷嬷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住了(兔子急了也咬人?),哆哆嗦嗦地捧起那个华丽的紫檀木盒,像捧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挪到小禾面前。
小禾深吸一口气(差点又咳出来),伸出依旧没什么力气、却异常坚定的手,打开了盒盖。
一股浓郁到呛鼻的、带着土腥气和某种奇异甜香的气味扑面而来!
盒子里,红绸衬底上,躺着一支粗壮如婴孩手臂、须发虬结、通体黄褐色的……人参? 小禾在现代超市人参专柜见过,但这支……也太大了!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人工雕刻的工艺品!
她伸出手指(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参的主体,只轻轻捏起一根极其细小的参须。
然后,在傅姆嬷嬷惊恐万分的注视下——
她做了一个让傅姆嬷嬷差点当场心脏停跳的动作!
她将那根细小的参须……
放进了嘴里!
轻轻咀嚼起来!
“更衣大人——!”傅姆嬷嬷魂飞魄散!扑上来就想掰她的嘴!(谋杀啊!)
“别动!”小禾猛地扭头,眼神锐利如刀(超市员工抓小偷时的眼神!),“我尝尝味!”
傅姆嬷嬷僵住,手停在半空,脸白得像纸。
小禾闭着眼,细细地咀嚼着那根参须。
苦!
极其霸道的苦! 像浓缩了十碗橘典药丞的苦药汤!
涩!
带着泥土腥气的涩!
然后……
一股奇异的、带着回甘的甜! 在舌根处弥漫开来……
最后……
喉咙深处,泛起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
麻!
针扎般的麻!
小禾猛地睁开眼!
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洞悉一切的了然!
果然!
这参……有问题!
不是剧毒(弘徽殿没那么蠢),而是……被特殊处理过!加了料!
那丝诡异的麻!绝不是正常人参该有的!
是某种……能刺激虚不受补的身体、诱发气血逆冲、表面大补实则催命的……
阴毒手段!
“呵……”小禾发出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
她将那嚼碎的参须残渣吐在掌心(动作粗鲁得让傅姆嬷嬷眼皮狂跳),摊开给傅姆看。
“嬷嬷,”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看这参……是不是……‘火气’太旺了些?”(灵魂翻译:这玩意儿吃了会七窍流血暴毙!)
傅姆嬷嬷看着那团湿漉漉的、带着诡异色泽的残渣,再看看小禾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睛,瞬间明白了什么!她倒吸一口凉气,浑身抖得像筛糠:“更衣大人!这……这参……不能吃啊!女御她……她……”
“我知道。”小禾打断她,眼神转向窗外。
庭院里,积雪开始消融,屋檐下挂着晶莹的冰棱,在惨白的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玉露初晞?
她脸上的伤疤在愈合,心里的冰层却在加厚!
破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