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分的校园安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梧桐树的声音。许晓晴抱着厚厚一叠戏剧节策划案，独自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第一次筹备会的失败像块石头一样压在她心里。她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重新规划策略。
转过楼梯拐角时，一阵钢琴声突然飘进她的耳朵。
那旋律很陌生，不是学校里常练习的曲目。清澈的高音像水滴一样跳跃，低音部分又带着某种克制的忧郁。许晓晴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循着声音来到音乐教室门口。
门虚掩着。透过缝隙，她看见许明挺直的背影。他的黑框眼镜放在钢琴盖上，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灵活地舞动，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冷冰冰的学霸。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许晓晴屏住呼吸。这旋律显然是原创的，没有乐谱，许明偶尔会停下来，在笔记本上记录几个音符，然后继续弹奏。有那么一瞬间，一个高音弹错了，他皱起眉头，反复弹奏那一小节，直到满意为止。
"谁在那里？"
许晓晴吓了一跳，手中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钢琴声戛然而止。
"是我，"她硬着头皮推开门，"没想到你钢琴弹得这么好。"
许明迅速戴上眼镜，合上琴盖。"只是随便弹弹。"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淡。
"那是你自己创作的曲子吗？真的很美。"许晓晴弯腰捡起散落的纸张，"我在想...戏剧节的配乐..."
"我没时间。"许明没等她说完就打断道，"期中考试只剩六周了。"
"但你的音乐真的很适合！"许晓晴急中生智，"你看，如果由你负责配乐，你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时间安排来，不需要参加集体排练。而且..."她咬了咬嘴唇，"这也可以算作艺术类学分，对你申请名校有帮助。"
许明的手指在琴盖上轻轻敲击了两下，似乎在考虑这个提议。
"我会给你最大的自由度，"许晓晴乘胜追击，"你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创作，只需要在最后和表演配合一下就行。"
许明沉默了片刻。"我需要先看剧本。"他最终说道。
许晓晴眼睛一亮。"明天就给你！"她转身要走，又突然回头，"对了，你平时都这个时间练琴吗？"
许明已经重新打开琴盖，背对着她点了点头。许晓晴嘴角微微上扬，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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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美术课上，老师正在点评上周的素描作业。
"这幅静物构图很有创意，"美术老师举起一张画，"特别是光影的处理，把玻璃瓶的质感表现得非常生动。这是谁的作业？"
教室里一片安静。过了几秒，角落传来一个细如蚊呐的声音："...我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周小菲。她低着头，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好像希望地面能裂开一条缝让她钻进去。
"周小菲同学很有天赋，"美术老师微笑着把画传给大家看，"我建议你考虑参加下个月的校级美术比赛。"
许晓晴接过传来的画作，惊讶地睁大眼睛。这幅素描远比老师描述的还要出色——每一个阴影都恰到好处，甚至能看出玻璃瓶上细微的指纹痕迹。她转头看向周小菲，后者正盯着自己的桌面，脸颊通红。
"小菲，"下课铃响后，许晓晴拦住准备溜走的周小菲，"你的画太棒了！"
"谢、谢谢。"周小菲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后退半步。
"我在想...戏剧节的舞台设计..."
"我不行的！"周小菲猛地摇头，"我只会画静物，而且...那么多人..."
"不需要你上台，"许晓晴放柔声音，"只需要你把想象中的舞台画出来，我们会根据你的设计来布置。你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就像这幅画一样。"
周小菲咬着下唇，目光游移不定。
"而且，"许晓晴灵机一动，"你可以和许明合作。他负责音乐，你负责视觉，你们不需要参加集体排练。"
听到可以不用面对人群，周小菲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些。"我...我可以试试看..."
"太棒了！"许晓晴差点跳起来，"放学后我带你去看看礼堂的舞台，你可以先测量一下尺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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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上，男生们正在进行篮球训练。转学生陆毅一个漂亮的三步上篮，球稳稳地落入篮筐。
"不错嘛，新来的。"陈浩抱着篮球走过来，上下打量着陆毅，"省城学校的水平都这么高？"
陆毅擦了擦汗："还行吧。你们校队下周不是有比赛吗？怎么没见你训练？"
陈浩的表情阴沉下来。"教练说我这学期成绩太差，暂停训练。"他用力拍了下篮球，"烦死了。"
"所以你就把气撒在戏剧节上？"陆毅挑眉，"我听说你带头抵制筹备会。"
"关你什么事？"陈浩冷笑，"怎么，文艺委员找你当说客了？"
"我自己对戏剧感兴趣。"陆毅耸耸肩，"在原来学校演过《雷雨》里的周萍。"
陈浩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就你？小白脸演公子哥倒是本色出演。"
陆毅眼神一冷，突然伸手抢过陈浩手中的篮球，一个假动作晃过他，在三分线外起跳投篮。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空心入网。
"比一场？"陆毅挑衅地看着陈浩，"输的人参加戏剧节竞选男主角。"
"你找死。"陈浩扯下外套扔在地上。
两人的对决吸引了全班围观。他们打了整整一节课，比分交替上升，最终定格在21:21。当体育老师吹哨集合时，两人都汗如雨下，气喘吁吁地瞪着对方。
"平手，"陆毅喘着气说，"看来我们都得去试镜了。"
"随你便，"陈浩捡起外套甩在肩上，"反正男主角肯定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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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许晓晴在空教室里等着约好的同学。门被轻轻推开，周小菲抱着素描本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许明说他直接去礼堂等我们，"许晓晴笑着说，"我们先..."
她的话被突然推开的门打断。陈浩和陆毅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人脸上还带着球场的火药味。
"你们怎么来了？"许晓晴惊讶地问。
"来试镜。"陈浩一屁股坐在课桌上，"不是说今天确定角色吗？"
许晓晴眨了眨眼，突然明白过来。她迅速调整表情："太好了！我们正好要去礼堂实地考察，可以顺便试镜。"
五个人一起来到学校礼堂。许明已经等在舞台边，手里拿着剧本和乐谱草稿。周小菲躲在最后面，好奇地打量着空旷的观众席。
"我们先测量舞台尺寸，"许晓晴拿出卷尺，"小菲，你可以开始构思整体设计了。"
周小菲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走上舞台，从各个角度观察着。许晓晴注意到，当她拿起素描本开始画草图时，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
"剧本我看过了，"许明突然开口，"音乐构思需要明确每个场景的情绪基调。"
"这个我们可以一起讨论..."许晓晴刚说完，就被陈浩打断。
"别浪费时间了，"他大步走上舞台，"直接试镜吧。罗密欧是哪段？"
许晓晴翻开剧本标记处："第一幕第五场，舞会相遇。"
陈浩清了清嗓子，用夸张的语调念道：""我从未见过真正的美丽，直到今夜..."老天，这什么肉麻台词？"
陆毅翻了个白眼："你念得像在宣读运动会成绩。"他走上舞台，自然地伸出手，仿佛面前真有一位朱丽叶，""我的嘴唇，两个朝圣的香客，已经准备好用一个虔诚的吻，抚平触碰你时的粗鲁...""
"停！"许晓晴捂住耳朵，"你们俩都太极端了。罗密欧是深情，不是油腻也不是朗诵。"
一直沉默的周小菲突然小声说："许明...要不要试试？"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她，周小菲立刻缩了缩脖子，好像后悔自己开口了。
更让人意外的是，许明推了推眼镜，真的走向舞台中央。他没有看剧本，而是直接背了出来：""我借着爱的轻翼飞过围墙，石头的围墙不能阻挡爱情...""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内敛的深情，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冷漠的学霸。许晓晴屏住呼吸——这一刻的许明，简直和午休时弹钢琴的那个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礼堂里一片寂静。陈浩和陆毅面面相觑。
"好吧，"陈浩最终打破沉默，"看来我们有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许明摇摇头："我只负责音乐。"他走下舞台，回到乐谱旁边。
许晓晴深吸一口气："这样，我们下周正式选角。陈浩、陆毅，你们再揣摩一下角色。许明，音乐就拜托你了。小菲..."她转向一直躲在角落的女孩，"舞台设计有什么想法吗？"
周小菲犹豫了一下，慢慢展开素描本。上面已经画出了一个梦幻般的舞会场景，哥特式拱门与星空天花板相映成趣，细节精致得令人惊叹。
"太完美了！"许晓晴由衷赞叹，"这正是我想象中的场景！"
许明凑过来看了一眼，难得地点头表示赞同："音乐风格可以配合这种梦幻感。"
走出礼堂时，夕阳将五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许晓晴看着身边这四个截然不同的同学，第一次感到戏剧节或许真的能成功。他们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就像隐藏在粗糙外壳下的珍珠，只等待一个被发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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