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会课前，许晓晴早早来到教室，在黑板上写下"戏剧节角色选拔"几个大字。她反复擦拭又重写，直到每个字的笔画都完美无缺。
"需要帮忙吗？"
许晓晴转身，看见周小菲站在门口，怀里抱着素描本。自从上次在礼堂展示舞台设计后，周小菲似乎变得稍微大胆了一点——至少敢主动和许晓晴说话了。
"谢谢，你能帮我发一下这些剧本节选吗？"许晓晴递过一叠打印纸，"标黄的是今天试镜用的片段。"
周小菲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在每个座位上放好纸张。当放到许明的位置时，她犹豫了一下，把纸张工整地夹在了他的课本里。
"听说你要竞选女主角？"一个声音突然从后门传来。李梦和几个女生走进来，笑嘻嘻地围着许晓晴。
"我？怎么可能！"许晓晴连连摆手，"我是导演兼编剧，哪有时间..."
"可你是全班最适合的人选啊，"李梦眨眨眼，"而且你和许明那段对戏，大家都说..."
"那只是示范！"许晓晴的耳根突然发热，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她急忙转移话题，"对了，你今天要试镜哪个角色？"
随着上课铃响，教室里渐渐坐满了人。许晓晴站在讲台上，手指不自觉地卷着剧本边缘。
"今天我们要确定主要角色，"她的目光扫过教室，在陈浩和陆毅身上多停留了一秒，"竞选罗密欧和朱丽叶的同学需要表演剧本第15页的舞会相遇场景。"
教室里响起翻页声，接着是一阵窃窃私语。
"谁先来？"许晓晴问道。
一阵尴尬的沉默。许晓晴的心沉了下去——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正当她准备点名时，陈浩突然站了起来。
"我来。"
他大步走上讲台，接过许晓晴手中的剧本，清了清嗓子。全班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好奇这个篮球队长会如何演绎莎士比亚的经典角色。
"『我从未见过真正的美丽，直到今夜...』"陈浩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却仍然带着球场上的那种力度，"『她是悬挂在夜空中的明珠...』"
他的表演称不上精湛，但出人意料地认真。更让人惊讶的是，他完全没看剧本——显然提前背下了台词。许晓晴惊讶地睁大眼睛，这完全不像上周那个对戏剧嗤之以鼻的陈浩。
掌声响起，陈浩微微点头，正要下台，陆毅突然站了起来。
"我也试试。"
两个男生在讲台上擦肩而过，交换了一个许晓晴读不懂的眼神。陆毅没有拿剧本，他站在讲台中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如果我这双俗手亵渎了你的圣洁...』"他的声音温柔而克制，手指轻轻抬起，仿佛真的托着某人的手，"『我的嘴唇，两个朝圣的香客，准备好用一个虔诚的吻...』"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陆毅的表演太过真实，有那么一瞬间，许晓晴几乎相信面前真的站着一位中世纪的贵族青年。
"哇哦..."李梦小声感叹，"他是不是专业学过？"
掌声比刚才热烈得多。陆毅鞠躬致谢，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向陈浩，后者撇了撇嘴，但眼神中的不服气显而易见。
"还有其他人想尝试吗？"许晓晴问道，目光扫过教室里的女生们。
几个女生推推搡搡，最终李梦红着脸站起来试演了朱丽叶。她的表演甜美可人，但过于刻意，远不如陆毅的自然。
"还有人吗？"许晓晴又问了一遍。
教室后排，周小菲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她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素描本上画的舞台设计——一个星光璀璨的舞会场景，朱丽叶站在阳台上的剪影。她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像是在默念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举手。
许晓晴正要宣布暂时休息，教室门突然被推开。许明抱着一叠乐谱走了进来——他刚才被音乐老师叫去讨论戏剧配乐的事。
"抱歉迟到，"他简短地说，走向自己的座位，"继续。"
"呃，我们正在选角，"许晓晴解释道，"你要不要..."
"我只负责音乐。"许明头也不抬地整理乐谱。
许晓晴咬了咬嘴唇。上次在礼堂，许明那段即兴表演明明那么出色..."好吧，那我们..."
"让他试试。"陈浩突然开口。
所有人都转头看他。陈浩耸耸肩："上次他不是演得挺好？公平竞争。"
陆毅也点头表示同意。
许明终于抬起头，皱眉看向讲台："我说了，我只..."
"就一段，"许晓晴拿起剧本走向他，"拜托？作为参考。"
他们的手指在递接剧本时不小心碰到，许明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手。教室里响起几声轻笑。许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向讲台。
他站定的姿势和其他人都不同——不是戏剧化的表演姿态，而是像在解答一道复杂的数学题一样专注。当他开口时，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我借着爱的轻翼飞过围墙，石头的围墙不能阻挡爱情...』"
没有夸张的手势，没有刻意的情绪起伏，但每个单词都像经过精确计算般落在最恰当的位置。最神奇的是，当他念到"爱"这个词时，那双平时冷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许晓晴从未见过的光芒。
教室里鸦雀无声。
许明念完最后一句，推了推眼镜，平静地回到座位，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几秒钟后，掌声才迟来地爆发。
"哇..."李梦小声对许晓晴说，"他是不是喜欢你啊？念得那么深情..."
"别胡说！"许晓晴的耳根又烧了起来，急忙转向全班，"好，现在我们..."
"我退出。"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突然开口的陈浩。他靠在椅背上，表情平静："他更适合。"
陆毅挑了挑眉，但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对。
许晓晴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上周还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现在居然一致同意许明来演罗密欧？
"等等，"许明皱眉，"我没答应..."
"就这么定了，"许晓晴当机立断，生怕他反悔，"许明饰演罗密欧。朱丽叶的角色..."她的目光扫过教室，"暂时由李梦担任，其他人有兴趣还可以找我试镜。散会！"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教室，讨论着刚才的试镜。许晓晴收拾着讲台上的材料，听见身后传来许明的声音：
"我没时间参加排练。"
"配乐和表演可以一起进行，"许晓晴头也不抬，"而且你看，台词你都背下来了。"
"那是上周随手翻到的段落。"
许晓晴终于转过身，直视他的眼睛："但你确实喜欢这个故事，对吗？"
许明沉默了片刻，转身走向门口："我只在周三和周五放学后有空。"
许晓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没注意到周小菲还坐在角落里，素描本上多了一幅速写——讲台上的许明，和站在一旁看着他、眼睛发亮的许晓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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