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校门口停着一辆大巴车。
许晓晴站在车旁，手里拿着名单，核对陆续到达的同学。她今天没扎马尾，头发松松地散在肩上，穿了一件浅蓝色的T恤和牛仔裤，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
"李梦、张琪、王雪……到了。"她勾选着名字，抬头时看见许明背着双肩包走过来，依旧是一副冷淡的表情。
"我以为你不会来。"许晓晴忍不住说。
许明推了推眼镜："林老师说郊游算集体活动分，期末评优加分。"
许晓晴笑了："你就不能诚实一次？承认自己其实也想参加？"
许明没回答，径直上了车。
周小菲是最后一个到的。她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背着一个鼓鼓的帆布包，里面装着素描本和彩色铅笔。
"小菲！"许晓晴朝她招手，"坐我旁边吧。"
周小菲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车上已经坐了大半的同学，吵吵嚷嚷的。陈浩和几个篮球队的男生霸占了最后一排，陆毅则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戴着耳机看窗外。
许晓晴拿着扩音器站起来："大家安静一下！今天我们去青峰山郊游，预计一小时车程。到了之后先集体烧烤，下午自由活动，四点集合返回。"
"为什么要郊游？"后排一个男生喊，"直接排练不行吗？"
"因为我们需要——"许晓晴深吸一口气，"了解彼此。"
车里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嘘声和笑声。
许晓晴没理会，坐下来小声对周小菲说："其实我只是觉得大家太紧绷了，需要放松一下。"
周小菲轻轻点头："嗯……挺好的。"
车子启动，驶向郊外。
青峰山脚下有一片开阔的草地，学校已经提前租好了烧烤架和食材。
"分组行动，"许晓晴指挥道，"五人一组，自己组合。"
同学们迅速聚集成小团体。许晓晴本想和周小菲、李梦她们一组，却发现周小菲默默走到了角落的树荫下，独自翻开了素描本。
她犹豫了一下，没去打扰。
烧烤开始后，各组热闹非凡。陈浩那组男生烤焦了所有肉串，却吃得津津有味；李梦和几个女生摆盘精致，还拍了照片发朋友圈；陆毅居然很擅长烹饪，他烤的鸡翅被一抢而空。
许晓晴转了一圈，发现许明不见了。
她沿着小溪往上游走，在一片竹林后面找到了他。许明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膝上摊着一本乐谱，铅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躲在这里干什么？"许晓晴问。
许明头也不抬："太吵。"
"你在写什么？"她凑过去看。
许明下意识合上本子，但许晓晴已经瞥见了几个音符和潦草的标注——"罗密欧独白配乐"。
"……"
"你果然在认真准备。"许晓晴笑了。
许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你为什么非要组织这次郊游？"
"因为我觉得，大家只有先成为朋友，才能演好对手戏。"许晓晴坐在他旁边的石头上，"你看陈浩和陆毅，明明都是很好的人，却因为莫名其妙的竞争意识互相敌视。"
许明看了她一眼："你很喜欢多管闲事。"
"这叫负责。"许晓晴捡起一块小石子扔进溪水里，"我是文艺委员，戏剧节成功了，大家都会开心；失败了，所有人都会怪我。"
许明没说话，低头继续写乐谱。但许晓晴注意到，他的笔尖停顿了几次，似乎在想什么。
远处传来周小菲的惊呼声。
两人同时抬头，看见陈浩和几个男生不知何时走到了周小菲附近，其中一个正伸手去拿她的素描本。
"给我看看嘛！"那男生笑嘻嘻的，"听说你画得超好。"
周小菲死死抱住本子，脸色发白："不行……"
陈浩站在一旁，没有参与，但也没制止。
许晓晴立刻站起来要过去，却被许明拉住了手腕。
"等等。"他说。
就在这时，陆毅从烧烤区走了过来。
"干什么呢？"他问，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那男生讪讪地收回手："没什么，就想看看她的画。"
陆毅没理他，直接走到周小菲面前，伸出手："我能看看吗？"
周小菲抬头看他，犹豫了几秒，慢慢松开了素描本。
陆毅翻了几页，眼神渐渐亮了起来："……这太厉害了。"
他举起本子给其他人看——纸上是一幅幅精细的舞台设计图，每个角度、每个道具都标注了尺寸和材质，甚至还有灯光效果的草稿。
"这比专业设计师还专业，"陆毅真诚地说，"你学了多少年美术？"
周小菲声如蚊蚋："……十年。"
陈浩也凑过来看，挑了挑眉："确实不错。"
气氛一下子缓和了。几个男生开始七嘴八舌地问周小菲设计理念，她虽然回答得结结巴巴，但至少不再发抖了。
许晓晴远远看着，松了口气。
"看来不用我们出场了。"许明松开她的手腕。
许晓晴突然意识到他还拉着自己，耳根一热，赶紧转过身："我、我们去吃烧烤吧！肉都要凉了。"
许明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下午自由活动时，同学们三三两两散开了。有人去爬山，有人在小溪边玩水，还有人躺在树荫下睡觉。
许晓晴和李梦她们采了一堆野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
"许晓晴，"李梦突然压低声音，"你和许明……？"
"什么？"
"别装傻，大家都看出来了，他今天一直偷看你。"
许晓晴差点被口水呛到："胡说八道！"
"那你为什么脸红？"
"太阳晒的！"
李梦哈哈大笑，正要继续调侃，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她们转头看去，发现篮球场空地上围了一群人。
许晓晴跑过去，挤进人群，看见陈浩和陆毅正在单挑篮球。
两人都脱了外套，只穿着T恤，汗水浸湿了后背。比分咬得很紧，周围同学不断喝彩。
"他们怎么突然……"许晓晴疑惑。
周小菲不知何时站到了她旁边，小声说："陆毅说……如果陈浩能赢他，他就退出男主角竞选。"
"什么？"许晓晴瞪大眼睛，"那怎么行！"
场上，陆毅一个假动作晃过陈浩，跳投得分。
"平手！"裁判喊道。
两人气喘吁吁地对视，突然同时笑了。
"再来一局？"陈浩问。
陆毅摇头："算了，留着体力排练吧。"
他走到场边拿起水瓶，对许晓晴说："放心，我不退出。刚才只是激他认真打球。"
许晓晴松了口气，又觉得好笑："你们男生解决问题的方式真奇怪。"
陆毅耸耸肩，看向周小菲："下午有空吗？我想请教你一些舞台设计的问题。"
周小菲愣了一下，点点头。
许晓晴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什么，但没点破。
返程的大巴上，气氛明显比来时融洽多了。
陈浩和陆毅居然坐在一起，讨论着篮球战术；几个原本不熟悉的男生女生交换了联系方式；周小菲虽然还是一个人坐，但至少没再把帽檐压得那么低。
许晓晴坐在前排，翻看着同学们今天的合照，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给。"旁边有人递来一瓶矿泉水。
许明不知何时坐在了她旁边的座位上。
"谢谢。"许晓晴接过水，发现瓶盖已经拧松了。
许明低头翻着一本书，状似随意地问："郊游目的达到了？"
"嗯。"许晓晴笑着点头，"比预期还好。"
车子驶过一片向日葵花田，金黄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两人的肩膀上。
许晓晴偷偷瞥了一眼许明的侧脸，发现他也在看窗外的风景，眼神比平时柔和许多。
她突然觉得，这次郊游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戏剧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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