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第一场暴雨来得猝不及防。
许晓晴站在教学楼走廊的窗边，看着雨幕将操场冲刷成模糊的色块。距离艺术展演已经过去两周，高二（7）班的后墙上贴满了各种通知：省艺附中的暑期选拔、篮球特训营的日程、期末考试的倒计时……像一张巨大的拼图，把每个人的未来分割成不同的板块。
"看这个。"周小菲突然出现在她身旁，递过一张素描。画上是全班同学站在岔路口，每个人脚下延伸出不同颜色的路——许明的路标是音符，陈浩和陆毅的路标是篮球，而她自己的路标是一支画笔。
"还差你的。"周小菲轻声说，铅笔尖悬在画纸空白处。
许晓晴望着雨中朦胧的校园轮廓。作为文艺委员，她组织了戏剧节；作为朋友，她帮许明争取到音乐学院的关注；但当她独自一人时，却不知道自己脚下的路指向何方。
钢琴声从音乐教室飘来，是许明在练习肖邦的《革命练习曲》。往常精准的节奏今天却有些紊乱，几个音符像迷路的孩子般突兀地撞在一起。
"他弹错了。"周小菲惊讶地睁大眼睛。
许晓晴循着琴声走去，推开门的瞬间，琴声戛然而止。许明的手悬在琴键上方，面前摊着两份截然不同的通知书——省艺附中的破格录取，和清华大学暑期科学营的邀请。
"我不知道该选哪个。"他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声音轻得像窗外的雨声。
阳光突然穿透云层，在水渍未干的琴盖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许晓晴看见他手腕内侧还留着淡淡的伤痕，那是乐谱被撕毁那晚，他徒手抓住碎纸时留下的。
"你父亲…"
"他说随我选。"许明的手指抚过琴键，没有按下去，"这才是最可怕的。"
雨又大了起来，敲打着音乐教室的铁皮屋顶。周小菲不知何时在角落支起了画架，铅笔的沙沙声与雨声混在一起。许晓晴突然明白，他们正站在和周小菲画中一模一样的分岔路口。
"我有个主意。"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陈浩的电话，"召集全班，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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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馆里弥漫着橡胶地板被雨水浸湿的气味。陈浩和陆毅带着篮球队正在加练，听到许晓晴的计划时，两人同时停下运球。
"你要搞毕业大戏？"陈浩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期末考只剩三周了！"
"不是毕业大戏。"许晓晴指向墙上那张艺术展演的照片，"是升级版——把我们的故事搬上舞台。"
陆毅突然把篮球高高抛起："篮球、音乐、绘画全融合？"
当许明带着乐谱赶到时，全班已经围坐成圈。李梦在统计每个人的特长，周小菲快速勾勒着舞台草图，而陈浩正和几个男生争论如何把篮球动作编成舞蹈。
"我们需要一个主题。"许晓晴看向许明。
钢琴声再次响起，这次是一段全新的旋律。许明的手指在琴键上舒展，像终于找到归途的飞鸟："《交叉小径》——关于选择的交响诗。"
周小菲的画笔突然停住。画纸上，原本分岔的小路在空中交织成网，每一条都闪着不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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