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黄昏时倾盆而下，严浩翔站在教学楼门口，望着雨幕中模糊的梧桐树冠。口袋里的断链被体温焐得微热，红绳却在血迹浸染下变得僵硬。他想起之前贺峻霖说"带了橘子汽水等你"，可此刻，那个总带着阳光气息的少年，或许早已撑伞走远。
"严浩翔？"同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贺峻霖刚才在楼下等了你很久。"
他猛地回头，雨水顺着发梢滴进眼里。跌跌撞撞冲进雨幕时，书包里的断链和信纸撞击着后背，像在提醒他那些未说的话。巷口路灯在雨雾中晕开光圈，贺峻霖果然站在梧桐树下，伞面倾斜着，半边肩膀已被浇透。
"贺峻霖！"他的声音被风雨撕碎。少年回头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雨水顺着下颌线不断滑落。严浩翔跑到他面前，从书包里掏出断链——红绳在雨中愈发刺眼，断裂处的白痕在灯光下像道伤疤。
"下午是赵磊他们......链子是他们扯断的，我不是故意的......"他急切地解释，雨水混着汗水流进嘴里，又苦又涩。手背上的伤口在雨水中刺痛，提醒着他护链时的挣扎。
贺峻霖的目光落在断掉的手链上，又移到他手背上的疤。"所以你用红绳串起来，"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拿来给我看？"
"我没有随便！"严浩翔脱口而出，"这红绳是......"是你给的薄荷糖包装绳，他想说，却在看见少年眼中的失望时咽了回去。那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让他想起之前，自己在天台捡到的钢笔——笔杆上那个极小的"严"字刻痕，此刻仿佛也在雨中变得模糊。
"我攒了三个月零花钱，"贺峻霖深吸一口气，雨水顺着睫毛滴落，"跑了三家店让老板把小熊吊坠换成字母，改了三次款式，就怕你觉得孩子气。"他抬手，指尖几乎触到严浩翔手腕，却又缓缓垂下，"昨晚看你捡了我的钢笔，以为......"
严浩翔猛地一怔。原来那不是眼花，是贺峻霖偷偷刻的。他想起之前草稿本上未完成的手链图，链条末端本该交握的小人，此刻像极了他们之间被斩断的距离。
贺峻霖从书包里拿出丝绒盒，正是严浩翔今早放在枕边的那个。"本来想送这个，"他将盒子递过来，烫金纹路被雨水浸得模糊，"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严浩翔没有接。他看着少年被雨水打湿的刘海贴在额前，看着他眼中滚动的水珠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心脏像被冻住的湖面，寸寸开裂。他想告诉对方，昨夜躲在被子里，他用台灯照着丝绒盒看了无数遍；想告诉对方，口袋里还揣着那封未寄出的信，信里写着"你给我的温柔，是独属我的extra"。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贺峻霖打断他，将丝绒盒塞进他手里，力道大得让他踉跄。"严浩翔，"少年的声音在雨幕中清晰得残忍，"我们到此为止吧。"
说完，他转身走进雨幕。撑伞的背影在昏黄灯光下格外单薄，像之前那枚被他攥在手心的薄荷糖，终将化尽甜味。严浩翔站在原地，手里攥着两截断链和丝绒盒，雨水灌进袖口，冰冷刺骨。
巷口的梧桐树在雨中摇曳，叶片上的水珠滴落，像替他流泪。他低头看着掌心里的"Y"与"H"，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却再也拼不回完整的形状。书包里的信纸早已被浸透，模糊的字迹晕成一片惨淡，如同他此刻流血的心。
他想起之前自己写在草稿本上的"这次，换我走向你"，如今却只能站在雨里，看着贺峻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雨水越来越大，冲刷着地面的血迹，也冲刷着他指尖残留的、少年最后递来丝绒盒时的温度。
"对不起......"他终于对着雨幕轻轻开口，却被更大的雨声吞没。梧桐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像是在重复之前，贺峻霖说"对你是extra"时，那声带着红丝的温柔嗓音。可此刻，所有的温柔都已碎裂在雨里，连同那个未说出口的约定，一起沉入冰冷的水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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