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根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喉咙里像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腊月的寒风卷着血沫子灌进桥洞，他怀里揣着半块冻僵的馒头，是工头看他快断气时，从炉渣堆里扒出来的--那本该是给工地上野狗留着吃食。
40来岁的人，活得像截枯木。爹娘走得早，他15岁就跟着同乡去城里打零工，20岁那年被人哄着欠了高利贷，替赌鬼表哥还债，利滚利拖垮了半辈子。后来表哥卷着他最后一点血汗钱跑路。留下他被追债的打断了腿，只能在桥洞下靠着捡垃圾苟活。弥留之际，他望着灰蒙蒙的天，满脑子都是15岁的那个清晨，娘把热乎乎的馒头塞进她的包裹里说：“根儿，到了城里别逞强，受委屈了就回家。”
回家？他哪还有家。老屋早被他贱卖还是利息，连爹娘的坟头都慌到找不到标记。
意识沉下去的瞬间，他听见馒头冻裂的脆响，像极了那年高利贷上门时，孃陪嫁的那口青花瓷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猛地睁开眼，赵铁根发现自己正趴在学校教室的课桌上，鼻尖萦绕着粉笔灰和煤烟混合的味道。讲台上，数学老师拿着戒尺敲黑板“赵铁根！这道题再算不对，今天就别想回家！”
他愣愣地抬起头，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15岁，瘦得像根豆芽菜，额头上还带着昨天跟人打架蹭的伤。桌肚里，半块啃剩的馒头还温着，是早上娘塞给他的。
“根儿，发什么呆？”同桌二柱子用胳膊肘撞他，“快算啊，王老师的戒尺可不长眼。”
王老师…二柱子…赵铁根的手开始发抖，他想起来了，就是今天放学后，表哥会在校门口堵他，嬉皮笑脸地说有个“来钱快的活儿”，让他帮忙给城里的“李老板”捎个信，那信里藏着借据的猫腻，是他掉进深渊的开始。
“叮铃铃--”放学铃响得像道惊雷。赵铁根抓起书包就往外冲，把追出来喊他的表哥甩在身后。他没有回家，而是绕路跑到镇派出所，找到那个总在村口蹲点抽烟的张警官“张叔，我表哥要带我去见一个姓李的，说能挣钱…”他结结巴巴地说着，把表哥描述的“李老板”的模样，要去的地址一股脑倒了出来。他记得很清楚，上一世后来才知道，那姓李的是个放高利贷的惯犯，靠着坑蒙拐骗毁了不少人家。张警官皱着眉听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小子，这次倒机灵。”
从派出所出来，夕阳把路边两道的白杨树染成金红色。赵铁根摸着桌肚里的半块馒头，咬下去时，泪水突然掉在馒头上。温热的面浆混着泪水的咸味，是他记了20多年的、家的味道。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镇东头的废品站，上一世他在这里打了半年零工，知道老板明天要收一批旧铜品，其中有一块缺了口的香炉是清代的老物件，后来被省城来的，老板花大价钱收走了。他摸出娘给的5块零钱，跟废品站的老板软磨硬泡，把香炉买了下来，藏进了书包最底下。
回到家时，娘正站在门口张望，围裙上沾着面粉："咋才回来？馒头都凉透了，娘给你热乎热乎。"赵铁根扑过去抱住娘，把脸埋在她沾着面粉的围裙上，哽咽着说不出话。娘愣了愣，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咋了这是？在学校受欺负了？"
"没有，"他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娘，我想吃你蒸的红糖馒头。"炉子里的火苗舔着锅底，把娘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赵铁根看着那影子，突然明白，重生不是让他去抓什么天大的机遇，而是让他有机会，把那些被辜负的温暖，一点一点捡回来，护好。
第二天，他把香炉卖给了来镇上收货的古董商，换回了三百块钱。他没告诉娘这钱的来历，只说是帮老师做事挣的奖励。他用这钱给娘买了双新布鞋，剩下的都存进了信用社——他记得，明年春天，爹会在山上摔断腿，这笔钱，能让爹娘不用再去求亲戚借钱。
放学路上，他又遇见了表哥，对方还想拉他去"挣钱"，赵铁根瞪了他一眼，说："再敢找我，我就去告诉你爹，你偷他烟抽去赌钱。"表哥愣在原地，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突然觉得这表弟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赵铁根背着书包往前走，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知道，往后的路还长，还有很多坎要过，但这一次，他手里攥
回到家时，娘正站在门口张望，围裙上沾着面粉："咋才回来？馒头都凉透了，娘给你热乎热乎。"
赵铁根扑过去抱住娘，把脸埋在她沾着面粉的围裙上，哽咽着说不出话。娘愣了愣，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咋了这是？在学校受欺负了？"
"没有，"他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娘，我想吃你蒸的红糖馒头。"
炉子里的火苗舔着锅底，把娘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赵铁根看着那影子，突然明白，重生不是让他去抓什么天大的机遇，而是让他有机会，把那些被辜负的温暖，一点一点捡回来，护好。
第二天，他把香炉卖给了来镇上收货的古董商，换回了三百块钱。他没告诉娘这钱的来历，只说是帮老师做事挣的奖励。他用这钱给娘买了双新布鞋，剩下的都存进了信用社——他记得，明年春天，爹会在山上摔断腿，这笔钱，能让爹娘不用再去求亲戚借钱。
放学路上，他又遇见了表哥，对方还想拉他去"挣钱"，赵铁根瞪了他一眼，说："再敢找我，我就去告诉你爹，你偷他烟抽去赌钱。"表哥愣在原地，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突然觉得这表弟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赵铁根背着书包往前走，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知道，往后的路还长，还有很多坎要过，但这一次，他手里攥……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