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妡赶紧扶住要倒不倒的程少商，眼神有些闪躲，轻声对两人道：
程妡少商妹妹初春时得了伤寒，发热数日不见好，二夫人说妹妹得的是肺痨会过人，将我们送去老宅，连大夫都没有请一个……
程妡向来不会撒谎，手里扶着入戏极深的程少商，根本不敢抬头。方才在车上程少商教她演戏，还给她准备好了说辞，结果见了家主和女君，她一句都说不出口，思来想去只能据实陈述。
她本就心疼程少商，这下虽没能学会自家妹妹的演技，但那些往事一说出口，程妡真真切切有些哽咽了。
程妡要不是遇上了好心的医士，嫋嫋只怕——
程妡本就瘦弱，一双眼睛十分干净，如今眼眶通红地含着泪，更是让两位主君动了恻隐之心。
程妡这大半年，家中极少探望，连吃食都没给过，嫋嫋的衣裙破了好几回，也没人送新的来。
程始二人看着两个女儿的穿着，确实破旧，样式也不是年轻女娘喜欢的，倒更像老媪的风格，还能看到不甚细密的针脚，显然是缝缝补补许多次了。
眼见程始就要发作，葛氏立时反驳道：
葛氏婿伯切勿听她胡说！三娘子刚进程家没多久，她知道什么？这大半年，君姑与我日日挂念着少商，将她送去乡下也只是因为那里清净便于养病。君姑惦念着少商的身子，自己也落了一身的病。
说到这里，程老夫人默契地咳嗽起来，跟程少商较劲似的，一声比一声大。
葛氏前些日子君姑就说要去接两位女公子回来，大夫说下面的庄子人少，对少商的病有好处，我们才没有去接，但平日里吃食和药材可是一样都没断过！三娘子一进家门便状告大母，岂非不孝？
程妡不会拌嘴，听她这样说，只觉得句句都是假话，一时间不知从何处开始反驳，气得掉了泪，带着哭腔对萧元漪道：
程妡阿母，我的确未曾在大母面前尽孝，这个罪名我认。可是少商妹妹在庄子上从未得到过什么药材，就连医士都是我们自己去找的。
葛氏三娘子！你小小年纪怎么血口喷人？你可知你大母忧心你二人，都得了心疾了！
程老夫人适时叫唤起来，指责程始只知道妻女，不认母亲，喊着喊着两眼一闭就往后倒。
程始阿母！阿母！
程始手忙脚乱地指挥人把程老夫人抬进去，还没解决好，便听见身后莲房惊叫道：
莲房女公子！
程妡只觉肩上一沉，使出全身力气撑着程少商，生怕人一个不小心摔了。
莲房女公子！怎么了女公子？
程始嫋嫋！
程少商晕得突然，程妡吓了一跳，程始一把将女儿抱起来就往里屋走。
被程始抱着，程少商还不忘偷偷睁开眼挑衅葛氏，顺带给了程妡一个“安心”的眼神。
看情形，家主是将自家妹妹的事听进去了，程妡放下心来，正要迈步跟着装晕的程少商回屋，还未走两步，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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