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程家设宴。
程母穿着一身大红坐在上首,身上披金挂银,尤其是头上那支金笄格外扎眼。
程少商凑到程姎耳边,轻声道:
程少商大母是不是重打了那支金笄?
程姎是啊,大母足足加了二两赤金呢。
程少商你是大母的好孙女,就没劝劝她?这样岂不惹笑。
程姎我哪里敢!
在程少商和程姎看来,这种金笄戴在头上实在丢人,程家虽不是什么顶富贵的人家,好歹是官宦人家,实在没见过谁家女眷会戴这么粗的金笄。
闻言,程妡抬头看了眼程母,疑惑道:
程妡为何要劝?
程妡极少见到金子,在小村生活的时候,她只见一人戴过金首饰,便是隔壁嫁去了镇上做小妾的二姑娘。
那二姑娘回家探亲时头上簪了许多绢花,此外便只有一支极为显眼的金簪子,那簪子比寻常簪子要细不少,但已经足够吸引全村人的目光了,人人都羡慕得跟什么似的。
家中的婶子听说隔壁二姑娘有了金簪子,回家念叨了好多年,只盼着自家女儿也能有出息嫁出去给大户人家做个妾室。
程妡大母那根金笄我倒觉得挺好看的。
程妡话音未落,隔壁传来一声嗤笑。
楼缡哟,早就听说程家来了个乡下的养女,不读书不识字,连称呼都分不清。就是你吧?
程妡还未回应,程少商顿时火了。
程少商说什么呢你?
楼缡说的就是她,怎么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程少商你——
程妡一把拉住程少商。
程妡好了,今日我们是主家,不要这样。
程少商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想想又觉得程妡说得对,要是这时候跟楼缡起冲突,免不了一顿惩罚,只好忍下了这口气,气冲冲坐了回去。
楼缡你看,你也知道我说的对。
楼缡还程家养女呢,连金子都没见过。几两赤金加在头上,知道的说程家是曲陵侯本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乡下来的暴发户呢。
程妡的认知里,金子是财富的象征,往日在村里轻易见不到,哪里有人会嫌弃金子招摇?但达官贵人们不一样,见多了金子,便不稀奇了,金首饰戴在身上可以,可样式简单又笨重的金笄在他们看来就是没品味了。
程少商楼娘子慎言,今日是我程家做东,你要是看不惯可以不吃。都说我不懂礼仪,说我阿姊粗鄙,依我看,楼娘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吃着我家的饭当众议论我大母,这便是楼家的教养?
楼缡正欲反驳,屏风外突然传出一阵嘈杂。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啊,仿佛,仿佛是善见公子来了!”
女娘们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齐齐挤到门帘处去看。
程少商刚因为袁善见被阿父阿母审过,懒得再去见他,兴致缺缺地拉起程妡。
程少商阿姊,我们出去转转。
说是一起出去,一进院子程少商便和莲房跑没影了。程妡自己也不会应付那些宾客,干脆自己坐在秋千上发呆,等到开席再进去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