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欧阳小友，我们该动身了。
少年指尖微顿，抬头望了眼渐沉的暮色，喉间低低应了声：
少年嗯……所以……这便可以走了吗？”
老者傩戏已毕，老奴这就带你去见那位。
话音刚落，少年眼中的迟疑霎时褪去，方才还萦绕眉间的困惑仿佛被风卷走，眼底倏地亮起细碎的光，连指尖都不自觉绷紧了些，先前的疑问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少年好！
少年应声时带着雀跃的尾音，脚步都轻快了半分。
老者欧阳小友，注意语气。
老人转过身，目光温和却带着几分提醒，望着他缓缓开口。
少年脸上的笑意一僵，眼里浮起茫然的问号，挠了挠头，声音也弱了半截：
少年？？？好……为啥呀？
老者先走吧。
老者并未直接作答，顿了顿，转头看向他，目光落在那身繁复的衣袍上；
少年闻言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还没换下的傩戏戏袍，上面的绣纹还沾着方才表演时蹭到的细碎金粉。他连忙抬手解着领口的系带，动作里带着几分仓促，将厚重的戏袍匆匆脱了下来，搭在臂弯里。
等少年将戏袍叠好抱在怀里，老者才转身拉起他的胳膊，带着他穿过青砖铺就的小径，停在一间挂着竹帘的屋舍旁。檐下的风铃声随着脚步轻响，老者抬手将竹帘往旁一掀，示意少年跟上。
踏入屋内，老者径直走向靠墙的书柜，指尖在一排旧书间轻拨了几下，只听“咔嗒”一声轻响，书柜竟缓缓向侧移开，露出其后一道幽深的暗门。他侧身示意少年跟上，自己则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暗室内并非预想中的昏暗，反而灯火通明，壁上镶嵌的琉璃盏映得四壁流光溢彩，竟有几分金碧辉煌之感。正中央的软榻上，端坐着一位红发女子，鬓边金饰随呼吸轻晃，眼角眉梢都含着浅笑，正静静地望着刚踏入暗室的少年，目光温和又带着几分探究。
女子你好呀，欧阳……小友。
女子开口时，尾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金线绣纹。
少年却只是抿紧了唇，一双眼定定地盯着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方才在暗门外还未散尽的雀跃，此刻全沉在了眼底，化作一片沉默的警惕，连半个字都不肯吐出来。
女子唉呀呀，小友不要这么警惕嘛！
少年依旧抿着唇，眼帘半垂着，只留一双眸子沉沉地落在地面，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她半分，沉默得像块浸了水的青石。
女子额……
女子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指尖卷着袖口的丝线转了半圈，语气里带上了点无措的尴尬：
女子能说句话呗？
少年........说啥？
女子像是终于松了口气，指尖在软榻边缘轻轻点了点：
女子额……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些事情吗？问吧，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少年闻言愣了愣，睫毛颤了颤，才抬起眼直直望住她，声音里带着未散的警惕：
少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女子脸上的笑意淡了些，静静地盯了他半晌，鬓边的金饰在灯火下泛着微光。她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绣纹，语气里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女子其实……你可以信任我的。”
少年小说里反派都是这么说的。
少年微微侧过脸，声音压得更低，像是怕被什么听去似的，眼底还残留着几分警惕的倔强。
女子闻言扶着额角轻轻叹了口气，鬓边金饰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光，语气里带了点哭笑不得：
女子你这人……倒把话堵得死死的。
她指尖在膝头敲了敲，抬眼时眼底的失落淡了些。
女子你知道你之前一直没有魂吗？
女子知道你为什么是欧阳家唯一能消灾去病的吗？
女子还有……
女子的话刚起个头，指尖还停在膝头未动。
少年够了！
少年猛地攥紧了拳，打断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先前紧绷的脊背微微垮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眼底的警惕碎成了星点。
少年我相信你。
女子好！
女子明显松了口气，先前那点失落与无奈一扫而空，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连声音都沉了几分：
女子现在说的事，你必须认真听——这关乎你的生死。
她身体微微前倾，鬓边金饰不再轻晃，灯火在她眼底投下深暗的影子，方才的温和仿佛只是一层薄纱，此刻尽数褪尽，只剩下不容置疑的凝重。
她抬手指了指一旁静立的老者，眼角余光扫过少年紧绷的侧脸：
女子他没少提醒你吧？在外要注意形象，不可露半分破绽。
少年垂着眼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角，低低应了声：
少年嗯。
女子身体微微后靠，指尖在软榻扶手上轻轻一点，语气陡然沉了下来：
女子所以我建议你——继续藏好自己的意识，对外只做欧阳家那个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已有自主心智，包括欧阳家的任何人。
灯火在她红发间跳跃，眼底的凝重如潮水般漫开：
女子一旦暴露，盯上你的就不只是傩戏里的阴邪了。
少年眉头微蹙，追问的声音里带着未解的困惑：
少年为啥？这样藏着……到底是怕什么？
女子指尖在膝头轻轻画着圈，沉吟片刻才抬眼望他，语气里添了几分郑重：
女子嗯……因为你没有真正的身世，就像凭空落在这世间的影子。你并非欧阳家的血脉，却偏偏握着他们世代相传的能力——这本身，就是会引来祸端的秘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少年懵懂的脸：
女子觊觎这份能力的人太多，一旦让他们知道你并非欧阳家正统，又有了自己的意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少年..........
女子而且，欧阳家一直都在利用你。
女子的声音冷了几分，指尖掐住了软榻边缘的锦缎
女子他们养着你，不过是看中你身上这份消灾去病的能力。你真以为他们待你是真心？若哪天发现你有了自己的意识，不再是任他们摆弄的工具……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为了守住秘密，干脆杀了你永绝后患？”
灯火在她眼底投下细碎的阴影，红发随着呼吸微晃，语气里的寒意让少年后颈泛起一阵凉意。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