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

邵野迟在一片纯白的房间里醒来时，后颈的灼痛已经变成了持续的钝麻。他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金属床上，手腕和脚踝都被柔软却坚韧的束缚带固定着，挣不开。

房间里没有窗户，只有天花板上一盏冷光灯，把一切照得毫无温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让他想起史瑟尔的实验室。

“醒了？”史瑟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手里拿着个针管，里面盛着半管透明的液体，“看来历寒征的‘时间胶囊’没对你造成太大损伤，省了不少事。”

邵野迟盯着那支针管，喉咙发紧：“你想干什么？”

“帮你‘认清自己’。”史瑟尔走过来，笑容温和得像在谈论天气，“你总想着反抗，可你的身体里，早就刻着服从的密码。以前是‘蜂后’，现在……该换点新东西了。”

他说着，捏住邵野迟的下巴，强迫他抬头。冰冷的针尖刺破皮肤，液体被缓缓推入血管。没有疼痛，只有一股诡异的暖流顺着血液蔓延开，流过心脏时，邵野迟突然觉得后颈的标记烫得惊人，像有无数细小的钩子在拉扯他的神经。

“这是‘锚点’。”史瑟尔收回针管，欣赏着他瞬间苍白的脸，“能让你的信息素完全听从指令——我的指令。”

邵野迟想骂他，却发现嘴唇像被粘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更可怕的是，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草木清气在剧烈挣扎，却像被无形的网罩住，一点点变得温顺、驯服，最后彻底沉寂下去，只剩下一片麻木的空白。

“试试动一下。”史瑟尔退开两步，语气带着命令的意味。

邵野迟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指尖僵硬地伸直，像个提线木偶。他拼命想收回手，大脑却像被屏蔽了信号，所有指令都石沉大海。

“很好。”史瑟尔满意地点头，“现在，告诉我，沈烬的弱点是什么？”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邵野迟的意识深处。他猛地咬紧牙关，舌尖尝到血腥味，可喉咙里还是不受控制地滚出声音，清晰得可怕：“他的信息素共振频率在8.3赫兹，过度使用会引发眩晕……”

每说一个字，都像有刀在剜他的心脏。他看着自己的嘴一张一合，吐出那些只有他和沈烬才知道的秘密，却连闭上眼的力气都没有。

“完美。”史瑟尔鼓了鼓掌，“看来这药比我预想的更有效。等明天，就让你去会会沈烬——想想看，他被你亲手毁掉时，会是什么表情？”

邵野迟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底翻涌着绝望和愤怒，可身体却在药物的控制下，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门被关上的瞬间，他听到外面传来历寒征的声音：“确定要让他去？万一失控……”

“失控才好。”史瑟尔的声音带着冷意，“我就是要让沈烬看看，他最信任的人，是怎么变成一把捅向他的刀。”

脚步声渐远，房间里只剩下冷光灯的嗡鸣。邵野迟维持着那个僵硬的笑容，眼泪却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滑落，砸在金属床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像个被困在玻璃罩里的囚徒，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最可怕的怪物，却连求救都做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手腕上的束缚带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邵野迟费力地转动眼珠，看到束缚带的接口处，有一根细如发丝的金属线正在缓慢地切割着材料——是沈烬常用的那种特质合金线。

紧接着，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带着熟悉的金属气息，轻得像叹息：

“野迟，别怕。我来了。”

邵野迟的心脏猛地一跳，在药物控制的缝隙里，那沉寂的草木清气突然颤了一下，像濒死的火苗，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