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旧信与新痕
林砚之将那枚铜制书签攥在掌心,指腹摩挲着凹凸的纹路,冰凉的金属触感里藏着莫名的温度。回到租住的老楼时,暮色已漫过窗台,将书桌上那叠未拆的旧信染成暖褐色,像浸过时光的茶渍。
她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椅上,指尖捻起最边缘那封泛黄的信。信纸薄如蝉翼,稍一用力便似要碎裂,钢笔字迹却力透纸背,遒劲的笔画里藏着父亲林深独有的温柔——“砚之,见字如面。若你拆开这封信时,或许我已在去往西北的路上……”
窗外的风卷着枯叶掠过窗棂,沙沙声像谁在耳畔低絮。林砚之的指尖轻划过信中“星图残卷”四个字,忽然跌回十岁那年的阁楼:父亲握着她的手辨认北斗七星,星光透过木窗洒在他发间,他说每颗星星都藏着时间的密码。那时父亲书房的抽屉里总锁着个梨木盒,铜锁闪着冷光,他从不让任何人碰,连擦拭都要亲自来。
“叩叩叩——”突兀的敲门声撞碎回忆。林砚之起身开门,门口站着位穿深灰风衣的男人,手里捏着个牛皮纸信封。“是林砚之小姐吗?”他声音低沉如旧木摩擦,眼神扫过她时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您父亲的律师托我转交这个。”
关上门的瞬间,林砚之指尖微颤地拆开信封,里面滑出一把黄铜钥匙和半张便签。便签上字迹陌生却力透纸背:“老地方的阁楼,等你发现剩下的故事。”她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老地方”是她和父亲对老宅的秘密称呼,可那栋爬满爬山虎的房子,早在三年前就随着拆迁队的轰鸣声夷为平地了。
她走到窗边,望着楼下车水马龙织成的流光,忽然想起父亲失踪前最后一次通话。那时信号嘈杂,背景里隐约有火车鸣笛的长音,尖锐又遥远。当时她只当是线路干扰,此刻想来,那或许正是他转身离开的信号。掌心的书签被体温焐得发烫,她无意识地翻过来,才发现背面用极小的刻痕写着一串数字:2019.07.15。
那是父亲在人间最后留下痕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