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便,你挑你喜欢剩下的留给我就行了。”茶末摆摆手,转过头继续给小炆舀粥喝。
彬彬看了看床头的粥,想了想还是拿起玉米粥。
海鲜粥比较有营养,留给末末阿姨吧。
他捧着手里的粥刚要喝,又放下。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剩下的那碗海鲜粥裹住。
正喝粥的小炆看见了,抬头看他一眼。
彬彬脸微微一红,低头解释。
“我怕粥凉了。”
“哎呀,没关系的。彬彬你真是。。。。。。太体贴了,末末阿姨都不好意思了。”茶末欣慰的看着他,很是感激。
彬彬低头呵呵一笑,这才捧起玉米粥坐在床尾一口一口的喝起来。
小炆则看看床头那碗包裹严实的海鲜粥,又看看床尾的好哥们,脸色不定。
彬彬是个好人,对自己好,对自己的妈妈也很好。他对自己好,他很感激。可眼看着他对自己妈妈也好,他心里就总有点不是滋味。
明知道不应该用对待那些贱男人的心思对待彬彬,可小炆就是觉得不舒服。
妈妈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妈妈,有时候他总担心彬彬要抢走自己妈妈似的。
彬彬和自己一样,从小没有妈妈。
可妈妈只有一个,即便是最好的哥们,他也不想和他分享自己的妈妈。
喝完了粥,小炆拉住茶末的手。
“你陪着我。”
“好好,我陪着你。”茶末坐在床沿,握住他的手。
那头彬彬把吃剩下的一次性碗都扔到垃圾桶里,也坐在另一边陪着。
“彬彬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陪着小炆就够了。”茶末说道。
“没事,明天是星期天,我可以睡一整天。末末阿姨,待会还要换药叫人什么的,我留下来可以帮忙。”彬彬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没关系,小炆是我的好朋友,应该的。”彬彬摆摆手,笑笑说道。
茶末欣慰一笑,又觉得很是羞愧。自己这个母亲真是连这个好朋友都不如,小炆真幸运,有彬彬这样的好朋友在身边。
于是两人一左一右守着小炆,在病房里陪了一夜。
第二天天一亮,护士过来量体温,小炆的烧退了。到底年轻,体质好,烧来的快退的也快。
配了点药,把帐都结了,又是彬彬打车带小炆会学校。
茶末还是不放心,第二天又亲自去小炆的学校督促他吃药吃饭。同在一个学校的彬彬自然也过来照看,等第二天小炆可以去上课了,茶末这才放心。
茶末窝在自己租的房子里死死睡了一天一夜,后半夜被饥肠辘辘的肚子给生生饿醒了。来不及去洗手间梳洗,在厨房了泡了碗泡面,稀里哗啦灌下去整个人这才活了过来。
一抬头,看见玻璃窗上自己的倒映,头发如鸡窝,睡衣如咸菜,脸色如死鬼,嘴角竟然还有葱花,真是要多挫有多挫。
惨叫一声,把碗筷一扔,冲进浴室回炉重造。
等神清气爽出来,瞥见茶几上已经没电死透了的手机,皱皱眉翻出充电器戳上。
三秒钟,手机活过来,自动开机。
一开机,屏幕跟轰炸机飞过似的,信息是一条接一条的砸下来,瞬间就把屏幕给占满了。
皱着眉,茶末打个哈欠,懒洋洋拿起手机一看,赫然全是朱理的电话转接信息,足足三十二条。
干嘛,她又不是卷了他三千万失踪了,至于这样嘛。
她才一开机,朱理的电话立马就打过来。
风风火火小年轻,茶末嘴巴一撇,懒洋洋接起电话。
“喂?”拉长着声音,拖拖拉拉的叫了一声。
两天连夜找不着人,差点就要报警的朱三太子在电话那头正窝着一肚子火。曾几何时哪个女人要他朱三这样牵肠挂肚?她茶末一个小小平头老百姓,凭什么?白天的时候他还气的摔了电话,心想爱咋咋滴,有地你就死去吧,关他什么事。可到了月生天黑,他心里又犯嘀咕,万一好歹,好歹万一,终究牵挂着放不下心。
重新拿起电话一拨,嗬,开机了哈。
一时间真不知心头的雀跃是高兴呢还是气过头了一腔火。
电话一通,耳朵那头猛的就传来这懒洋洋娇滴滴意兴阑珊的一声“喂”。
心头的雀跃怒火都顿时化成绕指柔,软了,灭了,化了。
他停顿了好一会,脑子都回不过神来。
这头茶末皱皱眉,又唤了一声。
“小猪?”
“死哪儿去了?两天两夜找不着你,又勾搭上了谁?躲我是不是?”朱理哑着嗓子没好气的开口,听起来不像发怒倒像是埋怨,跟个怨妇似的。
“胡说什么呢,我一个亲戚病了,去照顾了两天。”茶末手里拿着象牙梳子一边接电话一边梳头。
亲戚?朱理脑子里立刻冒出那个搂着茶末胸脯对自己瞪眼的小子,不由冷哼一声,心里老大不痛快的。
“找我什么事?”这头茶末问他,顺便把话题给扯开了。
朱理也不大想和她讨论那所谓亲戚的事,于是顺杆爬下。
“自然是有好事找你,你看我多想着你,你这没良心的,说关机就关机。”口气依然怨气重重。
“哎呀,是没电了,不是我关机。好了好了,知道你对我好。什么好事?说来听听。”茶末是个老油条,知道男人跟孩子差不多,该哄的时候就得哄。于是鼻子一拧,嗓子一捏,娇滴滴的撒娇。
朱理是个人精,岂会听不出她语气里撒娇讨好的意味。罢了,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是秘密,你过来就是了,老地方。给你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不到就算你无缘。”他呵呵一笑,故弄玄虚,说完就直接挂电话。
茶末皱着眉,梳子插在头上手僵着不动。
搞什么嘛,还秘密,还半小时不到就无缘,有趣搭撒的。
小年轻就是小年轻,大半夜的扰人清梦还肉麻当有趣。不过算了,反正她也睡够了,闲着也是闲着,到不如去看看这小男孩子的有趣搭撒。
把头发随便一拢,她走到衣帽间里换好衣服拿上车钥匙。一开门,扑面一阵凉风。虽说是六月里,可大半夜的也有一点凉。又转头套上件外套这才下楼。
楼下她那辆柠檬黄的小QQ安分守己的停在车位上,她拢了拢外套,开门进去点着了掉头开出小区。
朱理说的老地方指的是烟华山庄,那是个专供有钱人消闲挥霍的地方。朱理的好哥们王谋谋在这儿有份子,所以朱理他们也常来这儿鬼混。
这是个年轻人扎堆的地方,什么出格玩什么,什么刺激耍什么,都是不愁钱豁得出去,整天就在这消金窟里糊天海地的耍。
来这儿的主个个都开着跑车名车,有几个特有钱的富二代富三代更是十天半月的换车耍。比车比钱比女人,人啊,无论到了那儿都少不了攀比。
烟华门口的保安请得都是特种部队下来的,看起来都貌不惊人,可个个有绝活而且火眼金睛,尽忠职守的保护着这些穷的只剩下钱的二世祖们。
当茶末那辆小柠檬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保安看了一眼她的车牌就让她进去了。
按道理说,QQ这档次压根就进不去。但茶末那小QQ屁股后面的车牌大有乾坤,那特别的数字排列有心人一看就知道这位是朱三太子一派的,自然要放行。
慢吞吞开进去,把自己的小QQ停在各式各样的名车堆里,茶末推开门下车。
朱理老早就从二楼窗口看见她这辆扎眼的小QQ了,你还别说,在烟华的停车场,你停一辆小跑不扎眼,停QQ特别扎眼。
见这女人下了车,他就管不住自己的两条腿蹬蹬蹬下楼去接。
见了面他还不忘冷嘲热讽。
“还开着你那辆破QQ?怎么样,只要你开口,我立马帮你换好的。”
茶末赶蚊子似的挥挥手。
“不要,QQ开着挺好的,不换。”
“你不怕寒碜我还怕,跟我的人开QQ,你替我想想行不行?要不咱们换辆保时捷,不贵的。”朱理拉着她上楼,嘴里却还不停抱怨。
“QQ怎么了?我爱国,我支持国货。我又不飙车,开什么小跑。再说了,小跑废油,我养不起。”茶末摇摇头。
朱理瞥她一眼,心里有点不痛快。他有时候真有点受不了茶末那小家子气,开车怕废油,吃饭怕浪费,买件衣服也挑三拣四喜欢买打折的。又不是要她出钱,干嘛这么省来省去。小门小户出身就是小家子气重,跳出了农门也改不了的土脾气,跟他爷爷当年一个样。
有时候他都想不通这女人跟着自己到底图什么?图钱?他想送她车想送她房她都不要,连衣服都只要打折的。图地位?这女人连他给她找的银行正式工都不要,就选了个移动公司合同工。这叫什么事。
莫不是真看中了他朱三这个人?可他又觉得好多时候她冷冷的,不像以前的女孩子那么黏糊他。
不图钱不图地位,图不图他这个人,他也敲不定。茶末这个女人,他摆不正确她的位置。
茶末跟着他到二楼,A区是朱三他们的地盘,推门进去,该到的人都到了。
程可乐和柯豫章身边的妞没换,王谋谋带了他传说中那个21岁小护士,李大头换了新人,那姑娘有点面熟,茶末隐约觉得在电视上看过。七八个人围在落地窗那儿,三三两两的摊在沙发上,不知道那边有什么好东西,一个个都盯着看。
还是这些人,还是这老地方,有什么新鲜好事值得大半夜叫她?
茶末瞥身边朱理一眼。
“你那有缘分的好事呢?”
朱理压下心头莫名其妙的郁闷,咧嘴一笑,把她往那儿推了推。
“你自己看呗。”
茶末走过去,围成半圈的沙发正中央有一大块空着,想来是朱理的位置。
一屁股坐下,定眼一看。
“欸,这是昙花?”
没错,这一群人盯着的正是昙花一现的昙花。
落地窗前整整齐齐摆着二十多盆半人来高的昙花,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层层叠叠压满了枝头。
“开了开了,这朵开了。”
顺着王谋谋的手指,众人看到中央有一个花骨朵吡啵一声,那俏生生白馥馥水灵灵的花苞瞬间就裂开了。柔软婀娜犹如女人手指似的花瓣缓缓绽开,吐露出那花心里蕊黄色的柔嫩。
一股暗香顿时扑鼻而来,一扫室内浮华轻佻的气息,宛如到了仙界秘境。
女人都是爱花的,眼见着这花中的仙子袅袅绽开,一个个都春心懵懂,檀口轻启,呀一声不由站起身伸长了脖子看个分明。
这一朵开了仿佛就推开了一扇神秘世界的大门,受到它的召唤,原本羞答答欲拒还迎娇羞带怯的花骨朵们也情不自禁纷纷绽放。
两朵,三多,四朵,五朵,接二连三。
这时候即便是那几个酒囊饭袋的小青年也不由被这仙境里才有的景色迷住,屏住了呼吸看着一现美景。
一百多朵昙花纷纷盛开,暗香浮动,缭绕不绝。
然而昙花正所谓一现,正是因为她开的快,谢得更快。最后一朵羞羞答答盛开后,那第一朵盛开的却香魂难继。花苞颤动,原本舒展婀娜的花瓣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鱿鱼,唰一下就软绵绵的耷拉下。胀鼓鼓的花萼也渐渐萎缩,不一会整朵花就香消玉碎,枯萎的花瓣片片落下。
“呀,花谢了。”21岁的小护士单纯而多情,小鹿似的眼眸立刻水汽朦胧,看花谢就如同跟林妹妹感同身受似的,眼看就要落泪。
王谋谋怎会放过这献殷勤的大好机会,立刻伸手将一朵正盛开的昙花轻轻摘下,放在小护士的掌心里。
“别怕,这一朵,永不凋谢。”
“讨厌。”小护士俏白的脸蛋立刻红了,手捧着这朵花羞答答低下头。
“我也要。”
“我也要啦。”
其他几个女孩子自然也不甘示弱,撒着娇拉拽着自家男人也要风花雪月一翻。
只有茶末,看着花开,看着花谢,怔怔的一言不发。
朱理只当她是没见过世面看入迷了,伸手将她往怀里一揽,咬着她耳朵也献殷勤。
“你要不要,我给你摘了放真空的玻璃瓶里,一百年都不会谢。”
茶末听了却皱皱眉,缓缓摇头。
“别,花开花谢都是一种福气,别逆天而行。”
“嗬,想不到你还挺有禅意。”朱理咬她耳朵一口,呼吸热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