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微光散去时,白盛已经站在半山腰的竹林里。他掂了掂掌心的指骨,冰凉的触感混着黑红色珠子的温热,倒像是揣了块冰火相济的玉。那丝金线在阳光下愈发明显,绕着珠子内壁缓缓流转,像条困在里面的小蛇。
“金线……”他嗤笑一声,把东西揣进怀里,转身往竹林外走。脚踩在枯叶上沙沙响,惊起几只竹鸡扑棱棱飞远。刚走出没几步,怀里的指骨突然轻轻震颤起来,像有只冰冷的小虫在衣料下爬动。白盛皱眉停下脚,摸出来时,却见那几截泛着青白的骨头正往一处聚拢,尖端隐隐透出淡紫色的雾霭。
“还没死透?”
他指尖碾过指骨接缝处,那雾霭猛地缩了缩,倒像是怕了他。黑红色的珠子也跟着发烫,里面的金线突然绷直,像根被拉紧的弓弦,直指竹林深处。
风里多了点腥甜气,不是野兽的血味,倒像是……陈年的尸油混着朱砂。白盛眯眼望去,竹叶间隙里晃过一道灰影,快得像道闪电,带起的气流掀得他额前碎发乱飘。
“跟了一路,总算肯出来了?”他嗤笑一声,反手将指骨和珠子塞进腰间锦囊,指尖扣住了藏在袖中的短刃。那刃身是用玄铁混着尸水炼的,对付阴物最是管用——当年被石像锁在山顶时,他没少用这玩意儿劈那些趁虚而入的山精。
灰影在三丈外停下,显出身形来。是个穿青布短打的老头,背驼得像座桥,手里拄着根磨得发亮的竹杖,脸藏在斗笠阴影里,只能看见嘴角咧开的弧度,白得渗人。
“白小友,那物件,可不是你能拿的。”老头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木头,湿哒哒的黏糊“交出来,让你走。”
白盛挑眉,脚往旁边挪了半步,正好踩住片枯叶。“老人家,抢东西得看本事。”
老头没说话,斗笠下突然飘出几缕黑烟,落地就化成了三条黑蛇,吐着信子往他脚边爬。白盛脚尖一挑,地上的枯叶突然燃起蓝火,将蛇群裹了进去。那火没温度,却烧得黑蛇嘶嘶作响,转瞬间就化成了几摊黑泥。
“悬灯火?”老头的声音终于带了点波动。
“好眼力。”
话音未落,他突然侧身躲过竹杖扫来的劲风。那杖头不知何时缠上了锁链,末端的铁钩闪着寒光,擦着他耳根钉进旁边的竹干里,震得竹叶哗哗往下掉。
白盛没回头,反手将短刃掷了出去。刃身划破空气的尖啸里,他听见老头闷哼一声。等他转身时,只见短刃插在老头肩头,黑血正顺着伤口往外冒
“你……”老头捂着伤口后退,斗笠掉在地上,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左眼是个黑洞,右眼却亮得诡异,“你竟炼化了灵脉?”
“托你的福。”白盛缓步走过去,指尖凝聚起团白光,
白光掷出的瞬间,老头突然化作黑烟想逃,却被锦囊里透出的红光罩住——是那黑红色珠子在发热。金线从锦囊缝隙里钻出来,像条活物般缠住黑烟,硬生生将其拽了回来。
“能镇魂……有意思……”黑烟里传出老头的惨嚎,渐渐凝成个模糊的影子,被金线越勒越紧。
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彻底消散在金光里。金线慢慢缩回珠子里,白盛捡起地上的竹杖,才发现杖身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竟是用活人指骨磨成的粉混着漆画的。
“啧,晦气。”
他随手将竹杖扔进火堆,看着它烧得噼啪作响。锦囊里的指骨不再震颤,珠子也恢复了温热,只是那丝金线,似乎比刚才更亮了些。
竹林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白盛拍了拍身上的灰,刚想继续走,却见刚才老头站过的地方,掉着块玉佩,上面刻着个“鎏”字。
他弯腰捡起玉佩,触手冰凉,倒像是和指骨同出一源。
“鎏金人吗”白盛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忽然笑了。
他把玉佩揣进怀里,和锦囊里的东西靠在一起。这次,没再出现什么异动。
阳光穿过竹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白盛理了理衣襟,朝着竹林外那片隐约的炊烟走去——听说山下的镇子有家酒馆,酿的青梅酒很是不错。
酒馆——
白盛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来,点了两份小吃和一坛青梅酒。打算吃完后前往凝香山,探寻一番。
同时隔壁桌坐了两个人酒坛刚开封,酸甜的酒香就漫了开来。白盛给自己倒了半碗,指尖刚碰到碗沿,就听见隔壁两人道
“不周山,好地方啊。山海有记载: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不周这样的好地方,又位居中心,为何没记录者记录?”
另一个人道。
那个人喝了一杯酒继续说:
“不周山有秘法,玄雷护佑。山上有奇物,能毁一切的入侵者……”
白盛还没听完,两人就不讨论了,貌似快要说到关键点,被封了。
他喝了一口茶,抓了一把花生一颗一颗往嘴里送。直到酒上来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