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秋雨连绵了几日，天气彻底转凉，呵出的气都带着白雾。期末考试的脚步越来越近，教室里的空气都仿佛绷紧了一根弦。王默和所有毕业班的学生一样，陷入了题海战术，每天不是在做卷子，就是在复习错题，眼下都熬出了淡淡的青黑。

水清漓将她的疲惫尽收眼底。他无法理解人类为何要将自己置于如此高压的境地，只为了一场考试的排名，但他尊重她的努力。他的守护变得更加细致入微。

王默熬夜复习时，桌角总会悄无声息地多了一杯温度刚好的、宁神静气的花茶，或是几颗能补充精力、散发着纯净能量的仙果。房间的温度永远恒定在最舒适的状态，嘈杂的雨声也会在靠近她窗户时变得轻柔。甚至在她因难题而烦躁地抓头发时，窗玻璃上会悄然凝结出小小的、鼓励性质的水滴笑脸。

他不再试图用仙境法则直接帮她解题，而是化作最安静的陪伴。有时王默从书海中抬头，会看到他不知道何时来了，就安静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她的课本，蹙着眉，极其认真地“研究”着，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仿佛面对的不是高中数学，而是什么深奥的仙境禁术。

王默觉得好笑又暖心，疲惫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这晚，她又复习到深夜，终于支撑不住，伏在桌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轻轻抽走她手下压着的卷子，然后一个微凉的、熟悉的怀抱将她小心地抱了起来，走向床边。

她咕哝了一声，下意识地往那清凉的源头蹭了蹭，陷入更深的睡眠。

水清漓将她安置好，盖好被子。目光落在书桌上那堆厚厚的复习资料和写满公式的草稿纸上，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伸出手指，极轻地拂过她眼下的淡青，动作带着怜惜。

第二天是周末，王默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是舒言打来的，语气有些焦急“王默，出事了！思思发高烧住院了，可能是最近复习太累免疫力下降，引起的急性肺炎。她和建鹏之前负责整理的那部分小组实践报告的数据和资料都在她电脑里，下周一就要交了，现在根本拿不到！”

王默一下子清醒了，猛地坐起来“什么？严不严重？在哪家医院？”

“人民医院。烧已经暂时退了些，但人还没精神。报告的事……”舒言也很头疼。

“你先别急，我去看看思思，报告我们再想办法！”王默挂了电话，心急如焚，立刻就要下床。

一直守在旁边的水清漓按住了她的肩膀“怎么了？”

王默快速把情况说了一遍，脸上写满了担忧“思思病了，报告也麻烦了……我得赶紧去医院看看她！”

水清漓听完，眉头微蹙“人类疾病……净化之水或可缓解。”他似乎在思考可行性。

“不行不行！”王默连忙摇头，“医院里很多人，你不能用法术，会吓到别人的！”她知道他关心则乱，但必须阻止他可能引起的骚动。

水清漓沉默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不妥，改口道“我陪你去。”

“嗯！”王默点头。

匆匆赶到医院病房，陈思思正靠在床头，脸色苍白，手背上打着点滴，看到王默进来，虚弱地笑了笑“默默，你来了……”

“怎么样？还难受吗？”王默赶紧上前握住她的手。

“好多了，就是没力气。”思思声音有些沙哑，“就是报告的事……”

“报告你别操心了，好好休息，我们总能想到办法的。”王默安慰她，但眉头也紧紧锁着。那部分数据很关键，临时重新收集整理根本来不及。

水清漓站在病房门口，没有进来，目光扫过思思苍白的脸和病房里各种医疗设备，眼神淡漠，似乎对人类疾病的脆弱感到不解，但又因为这是王默的朋友而保持着基本的关注。

探望时间有限，王默安慰了思思一番，和舒言建鹏在外面走廊汇合。三人都为报告的事发愁。

“要不……我晚上试试溜去思思家？”建鹏挠头。

“不行，太冒险了，而且她家密码我们也不知道。”舒言否定。

“那怎么办啊……”

王默也一筹莫展，下意识地看向走廊尽头倚墙而立的水清漓。他站在那里，与周围消毒水的环境和匆忙的人群格格不入，仿佛独立于另一个空间。

水清漓接收到她求助的目光，走了过来“需要什么？”

王默把报告的困境简单说了一下“就是需要思思电脑里的那些数据和资料……”

水清漓听完，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道“地址。”

“啊？”王默一愣。

“陈思思家的地址。”水清漓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默、舒言、建鹏三人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都惊呆了。

“水王子，你……你要去……”建鹏结结巴巴。

“这……这不太好吧？私闯民宅……”舒言推了推眼镜，试图维持理智。

“可是……这是最快的办法了……”王默内心挣扎。

水清漓看着王默“你需要。就可以。”

最终，对朋友和报告的担忧压过了一切。王默咬着牙，把思思家的地址和大概的电脑位置描述了一下。

水清漓点了点头，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几分钟后，他的身影再次浮现，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U盘。

“是这台机器里的存储设备吗？”他将U盘递给王默，“我复制了所有可能相关的文件。”

王默“……”

舒言“……”

建鹏“哇靠！这么快？！”

王默颤抖着接过还有一丝冰凉触感的U盘，感觉像接了个烫手山芋“你……你没被发现吧？有没有触发警报？”

水清漓微微歪头，似乎不理解她的问题“不需要触发。水流可以穿过任何缝隙。”他顿了顿，补充道，“很简单的能量读取和复制。”

对仙子来说，这大概真的就像随手开个门拿个东西一样简单。但对人类来说，这简直是科幻电影里的情节。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谢……谢谢……”王默干巴巴地道谢，心情复杂。

有了U盘里的资料，报告的难题迎刃而解。王默和舒言、建鹏分工合作，很快完成了剩余部分。

周一，报告顺利提交。思思的病情也稳定下来，逐渐好转。

几天后，思思康复返校。她私下找到王默，表情有些微妙和好奇“默默……有个事好奇怪。我病好后回家，发现我电脑旁边多了一颗从来没见过的、特别漂亮的蓝色玻璃珠，摸着凉凉的，感觉精神都好了很多。我问了爸妈，都说不是他们的……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王默的心猛地一跳，瞬间想起水清漓那天“顺手”的行为，脸上顿时烧了起来，支支吾吾道“啊……可能……可能是哪个同学去探望你时落下的吧？或者……就是装饰品？”她越说声音越小。

思思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若有所思，却没有再追问，只是笑了笑“也许吧。感觉是个带来好运的珠子呢。”

王默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又把那个做事直接不过脑子的笨蛋仙子埋怨了一遍，但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放学后，她把这个小插曲告诉了水清漓。

水清漓正用仙力帮她温着一杯牛奶，闻言动作顿了一下，语气平淡无波“哦。那个。蕴含一点净化之力，对她恢复有益。”

王默看着他这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接过温热的牛奶，喝了一口，然后凑过去，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