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时间像指缝里的沙，悄无声息地溜走。梧桐叶从金黄到凋零，校服外套加了厚绒，操场上的风也带了凛冽的凉意，转眼就到了深秋的运动会。

深秋运动会，女子4x100米接力赛出了点意外。苏芷作为最后一棒冲刺时，跑鞋鞋带突然松开，整个人踉跄着摔在跑道上，接力棒滚出老远。

程际白在观众席第一排猛地站起来，手里的矿泉水瓶捏得变形；池淮于直接翻栏杆冲下去，银灰色发丝被风吹得凌乱；林坊耀大喊着“没事吧”，陈佳佳已经先一步跑到苏芷身边，扶她起来时发现她手肘擦破了皮。

队友们围过来关心，说名次不重要，问她怎么样。苏芷摇摇头，忍着疼笑了笑：“没事。”程际白递来创可贴，池淮于蹲下身帮她系好鞋带，动作别扭却认真。

虽然丢了名次，苏芷被几人围着往医务室走时，脸上却没什么失落，反而有种被人护着的暖意。

运动会结束后，期末考试的压力像乌云一样压了过来。图书馆成了五个人的常驻地点，程际白顺理成章地成了“补习老师”。

“这道题换一种方法写更快。”程际白的笔尖点在池淮于的练习册上，语气平淡。池淮于哼了一声，却还是乖乖改了过来；林坊耀对着化学方程式愁眉苦脸，苏芷就把自己的笔记推过去，上面有着详细注解；陈佳佳的数学依旧是老大难，程际白刚想开口，池淮于突然抢过她的练习册：“我来教，省得某些人借机装腔作势。”

程际白挑眉笑了笑，没跟他争，转头去看苏芷的物理错题。阳光透过窗户，把五个人的影子叠在一张桌子上，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的拌嘴声、苏芷被逗笑的轻笑声，混在一起，像首温暖的歌。

成绩出来那天，陈佳佳看着自己数学卷子上的90分，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这可是她第一次及格！苏芷稳坐年级前一百，池淮于又进步了十几名，林坊耀的英语拉了些分，退步了些，程际白依旧是年段第一。

“看来我的教学成果不错。”池淮于扬了扬下巴，故意在程际白面前晃了晃陈佳佳的卷子。程际白没理他，只是递给苏芷一块巧克力：“恭喜。”

平安夜那天，池淮于抱着一大袋平安果，挨个送到每个人手里。给苏芷的那个包装得格外精致，还系了个蝴蝶结；给陈佳佳的是个超大号的，被她吐槽“想撑死我”；给程际白的最简单，池淮于递过去时还不忘补一句：“别多想，买多了。”程际白笑着接过来，眼底却闪过一丝了然。

元旦晚会过后，寒假从1月18日正式开始。陈佳佳的首要任务就是盯着池淮于写作业，别墅里每天都能听到她的“唠叨”：“少爷，这道题前几天老师才讲过！”“不许抄答案！”池淮于嘴上嫌烦，却还是乖乖坐在书桌前，偶尔抬头看她认真的侧脸，嘴角会偷偷勾起一点弧度。

苏芷和林坊耀偶尔会来，五个人围在客厅里写作业，阳光照在地毯上，暖融融的。程际白来得少，听说是在家陪奶奶，偶尔在群里冒个泡。

池淮于生日那天，别墅里的水晶灯亮得晃眼，长桌上摆着乔管家提前订的黑森林蛋糕，蜡烛插成歪歪扭扭的数字，却迟迟等不到该来的人。

傍晚时池父的视频电话打过来，背景是喧闹的宴会厅。“淮于，爸爸这边走不开，礼物让管家给你了。”男人的声音隔着电流，听不出太多情绪。

池淮于捏着手机没说话，直到屏幕暗下去，他突然一脚踹翻了旁边的餐椅，银灰色的发丝垂在额前，遮住了眼底的戾气。“虚伪。”他低声骂了句，转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陈佳佳追出去时，正撞见他把跑车钥匙甩得叮当作响。“少爷，你去哪？”

“关你什么事。”池淮于拉开车门，却在她要转身回去时，又闷闷地补了句，“上车。”

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快把屋顶掀翻。池淮于把自己扔进卡座，点了杯葡萄酒，冰块在杯壁撞出清脆的响。陈佳佳看着他仰头喝酒的样子，突然从包里掏出个东西——是颗用金色糖纸包着的硬糖，形状像个迷你蛋糕。

“喏，生日礼物。”她把糖塞进他手里，“我在甜品店顺便买的，甜的，比酒美味。”

池淮于捏着那颗糖，指尖传来微温的触感。他没看她，却在她要起身去买果汁时，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陪我坐会儿。”

舞池的光怪陆离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少年难得没摆那副拒人千里的架子，只是低声说：“以前生日，他也总说忙。”

［原著中池回和男主母亲的相爱并不被池家认可，连带着男主也不受欢迎。池回干脆从没让男主和池家人碰过面，但他只给予了男主保护，却忘记了陪伴。］

陈佳佳想说你父亲其实是爱你的，只是没用对方法，但考虑到他现在的状态，知道说了也是无用功，索性没接话。

她起身去吧台又点了份水果拼盘，回来时手里多了根荧光棒——是刚才路过游戏区时顺手拿的。她把荧光棒掰亮，弯成个圈放在桌上：“将就着当蜡烛吧，”她冲他眨眨眼，“许个愿？说不定比真蜡烛灵呢。”

池淮于盯着那截发着绿光的塑料棒，突然笑了，是那种很轻很软的笑，像冰雪融了一角。他双手合十凑到嘴边，对着荧光棒默数几秒，再抬眼时眼里的阴翳散了大半。

“许了什么？”陈佳佳好奇地问。

“不告诉你。”他把那颗糖拆开塞进嘴里，柠檬味的，确实很甜。

陈佳佳拉起池淮于的手，将他拽出卡座，一路跑出酒吧，“走了，回家吃蛋糕。”

池淮于看着她后脑勺扎得歪歪扭扭的马尾辫，突然觉得，这丫头跑起来的时候，倒像只被风吹得歪歪扭扭的小风筝，傻气，却莫名让人移不开眼。他忍不住加快脚步追上她，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跑慢点，蛋糕跑不了。”

夜风里，陈佳佳的笑声像撒了把糖豆，清脆得能甜到心里去。池淮于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好像……带她出来也不算太糟。至少，比一个人喝闷酒好。

除夕前，管家和佣人都放假回了家，偌大的别墅显得有些冷清。池父打来电话说不回来，苏芷迟迟没收到父母的消息，不过刘奶奶一行人说她父母是不会回来了。陈佳佳看着蔫蔫的两人，拍了下手：“咱们一起过年！人多才热闹！”

她拉着陈妈列了长长的采购清单，又挨个打电话：林坊耀和父母一听有热闹凑，立刻带着年货赶来；程际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带着爷爷奶奶来了，老人家精神很好，拉着陈妈说个不停。

除夕夜，客厅里摆了两大桌菜。大人们给每个孩子都发了压岁钱，苏芷帮着陈妈端菜，林坊耀的爸爸给几个孩子讲笑话，林坊耀妈妈和陈妈在厨房忙碌，池淮于想偷偷吃块排骨，被陈佳佳抓个正着，冲他挤了挤眼睛。

程际白看着苏芷被逗笑的样子，眼底漾着温柔的光。陈佳佳看着满屋子的欢声笑语，突然觉得，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没有狗血的剧情，没有刻意的矫正，只是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过着平凡又温暖的日子。

窗外烟花绽放，照亮了每个人年轻的脸庞，也照亮了这个不一样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