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3

“什么？！”一道身影猛的降落下来，程小时立刻转身回到餐桌旁，一只手猛然抓住陆光的手臂摇晃，另一只手去摸他的肚子，“哪里疼，是这里？还是这里？”豆大点的汗珠从程小时的额角冒了出来，一串一串往下滴，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吓到了乔苓，女孩过来拉了拉她的袖子：“你别急啊，程小时，你这是怎么了？”随即转过头来问陆光“没事吧？很疼吗？”（不爱看就跳过）

“没事，可能就是下午饿太久了”

白发的男孩微低着头，他的神色晦暗不清，眼睛隐没在发丝下，他只看着程小时，这样反常地急迫的程小时，五指抓在自己手臂上的力度让人生疼，程小时近乎悲切地看着自己，陆光是因为这个眼神才开始真正觉得疼痛，这样的痛苦，好像是因为自己，可他注视着程小时，意识到，他们又不仅仅是为了只说出一句“肚子疼”的陆光而已。

“小时，没关系，我休息一下，明天应该就好了。”

不知道是被哪个关键词触发，程小时整个人骤然卡壳了，他的动作消停，眼神也褪下了惊恐，男孩慢慢松开手，换上一个泄力的笑容，变成一只温顺的小狗，他撑着腿站起来，柔声说：“你去休息吧，没事的，陆光”

“明天就好了”

陆光其实哪里也不疼，乔苓忙上忙下去帮他倒热水，又四处翻找有没有胃药，却被叫住了。

“乔苓姐”女孩一回头，看到陆光一如既往宁静的眼神，自从相遇开始，这个人就像一个永远理性的符号，极少失态，少有几次，全都是因为程小时，她停下手里的动作，坐到陆光身边，静静等待他开口。

“你觉得有异能，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嗯……一开始，我当然觉得是好事啦，觉得你们能帮助别人，能给有遗憾的人多一次机会，但是呢，后来又不这么觉得了”乔苓的声音清脆，语气也没有犹豫显得成熟而温柔“在我看到异能给你们的痛苦之后，我发现每一次都是你们带给别人希望和机会，却一直在牺牲自己，哎呀，我又想，当英雄太难了，太辛苦了，我不忍心。”

说着话，水壶烧开了，发出火车到站一样的声响，乔苓小跑着过去倒了一杯热水，双手护住，回来递给陆光。

“那你希望我们继续坚持下去吗”

水都递出去了，女孩还是不放心，又拿回来不停的吹了几下，她估摸着没有那么烫了，才递给陆光，指尖相触的瞬间，乔苓说：“嗯……我希望你们能坚持下去，因为，当你们需要给自己一个机会的时候，能勇敢的抓住”

女孩的眼睛很大，扑闪扑闪的，有的时候陆光会觉得她和程小时是一对真正的姐弟，是别人无法介入的，除非他们主动接纳，而陆光就是这样，进入了那个温暖的，小小的巢，他的嘴唇凑近水杯，温暖的水汽氤氲进鼻腔，同时水流慢慢从口腔向喉管流淌“谢谢你，乔苓，姐姐”

陆光歪着头，看着桌面上温热的饭菜，感觉温暖至极，同时又悲伤异常。

程小时买完饮料，又去药店买了一大袋药，回来吃了几口饭就和乔苓告别了，晚上九点的月光里，这间屋子的窗帘拉开了一大半，光辉和昏暗交织，白色的被子里，陆光似乎已经睡着了，浴室门被推开，程小时走出来了，毫不犹豫爬上床，钻进柔软的被窝里。

陆光应该是睡着了，因为程小时紧抱着他的动作用力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但陆光还是没有睁开眼睛，程小时喃喃地，声音低沉到难以分辨，但他们靠得实在是太近了，程小时一遍又一遍：“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求你，别离开我…”

像是魔咒，而陆光是被纺织机的纺锤刺中的公主，他好像应该就这样沉睡下去，程小时硬咽着，胡乱地说：“睡吧，睡吧，明天就会好起来的，你不会有事的..陆光…..

陆光好想睁开眼睛，可程小时的泪水接二连三滚进他的睡衣领口，他又变得于心不忍起来，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未知真相到底是什么，人生头一次的，陆光退缩了，他的意识昏沉，一个念头不知何时钻进了他的大脑——就这样睡去吧，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