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一声微不可闻的、带着水汽的轻响,自身后传来。
你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那个声音……太近了。就在你刚刚离开的宿舍门口?
你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宿舍门紧闭着。门牌号冰冷地悬在那里。门缝下方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射着走廊顶灯惨白的光?
不是错觉。
就在靠近门轴下方的位置,门框与墙壁的接缝处,一个极其微小的、圆形的金属凸起,颜色几乎与深色的门框融为一体。如果不是那一点极其微弱的光泽,如果不是你刚刚从那个地狱般的房间冲出来,神经绷紧到了极致,根本不可能发现。
那是什么?一个……螺丝帽?一个……装饰钉?
你鬼使神差地、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凑近去看。心脏在喉咙口疯狂擂动。冰冷的空气里,似乎只剩下你粗重的呼吸声。
那个微小的金属凸起,表面光滑,带着极其细微的弧度。它的中心……有一个针尖大小、几乎看不见的孔洞。
针孔摄像头。
这个念头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你的大脑。你猛地捂住嘴,把冲到喉咙口的尖叫死死堵了回去。原来不止是相机!原来门口也有!你每天进进出出,每一次开门关门,都像舞台上蹩脚的演员,在某个黑暗角落里“观众”的凝视下,上演着可悲的日常剧目!
胃里翻江倒海,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你扶着冰冷的墙壁,指甲几乎要抠进墙皮里,才勉强支撑住发软的身体。视线扫过走廊尽头那扇通往公共盥洗室的门。那里面……会不会也有?更衣室的挂钩上?淋浴间的角落里?
无孔不入。无所遁形。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扒光的羞耻感,如同粘稠的沥青,将你死死包裹,拖向窒息。你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蜷缩起来,把脸深深埋进膝盖。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夏以昼……那个你从小到大视为亲哥哥、视为保护神的人……他阳光灿烂的笑容背后,究竟是怎样一个冰冷、扭曲、令人作呕的世界?
他到底……看了你多久?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走廊的声控灯,在你长久的死寂中,终于“啪”地一声,熄灭了。黑暗如同厚重的幕布,瞬间降临。你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被浓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彻底吞噬。只有颈间那枚已经冰冷的、裂开的苹果坠子,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死死地烫着你的皮肤,提醒着你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绝望的注视。
你需要帮助。你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一个……夏以昼之外的人。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弱的光,刺破了厚重的恐惧迷雾。
陈默法学院那个高你一届的学长。气质清冷,眼神却有种洞察世事的沉稳。你们交集不多,只在几次社团活动和图书馆遇见过。他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逻辑力量。更重要的是,他和夏以昼……似乎并不热络。你记得有一次在食堂,夏以昼端着餐盘热情地走过去想和他同桌,陈默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便继续低头看书了。夏以昼当时的笑容……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
就是他了。你不能找任何可能和夏以昼关系紧密的人。陈默,他看起来足够冷静,也足够疏离。
在黑暗中摸索出手机,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你颤抖着手指,在通讯录里找到那个几乎从未拨过的号码。深吸一口气,按下拨号键。
听筒里的忙音,每一声都敲打在你紧绷的神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