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拨开,一座悬空的白玉石台随之显露。台畔丛生月痕草,叶缘银辉随琴音震颤,像有人把碎月碾成齑粉,洒落人间。林墨御空而至,衣袂拂过石台凝霜,冰屑惊起,似一串铃音,与远处琴曲撞个满怀。
“叮——海拔抬升三百丈,灵力密度越界!”系统的童音带着潮湿的水汽,“捕捉到两股灵力剧烈冲突!金生水?不对,水生金?宿主快看,他们把云都拧成麻花了!”
石台半腰,水幕与金芒正激烈纠缠。水幕内,青衣少女指尖翻涌碧波,或凝刃、或织网;发间珍珠轻颤,每一颗都封存半阙琴谱。金芒深处,玄衣少年左手按弦,指节失血般苍白;右手握一具断琴,弦已尽断,却仍透出金石之锐。
“停。”林墨落至二人中央,袍袖轻拂。水幕与金芒倏然定格,少女鬓边珍珠齐转,珠内残谱拼出半行篆字,与少年断琴背面的刻痕恰好合拢——“以水养金,以金固水”。
“数据库匹配完成!”系统童音带着电流噪点,“青衣:洛清漪,水脉纯度88%,琴川水神府遗孤,携‘流音珠’出逃,珠藏《天河琴谱》上卷;玄衣:沈砚秋,金脉纯度90%,金石城少主,护谱碎琴,双生符半块。”
水幕散去,洛清漪急挥流音珠,水箭却在触及林墨衣襟时化作雾气。她忽见他袖口云纹,与父亲书房《护界图》边缘分毫不差——父亲曾说,绣此纹者,腕缠众生因果。
沈砚秋掌中断琴低鸣,裂痕与林墨腰间玉佩纹理重合。祖父遗言犹在耳:“双生符逢合璧人,碎玉可圆,断琴再鸣。”此刻碎玉灼烫,一如儿时初握淬灵精铁。
“你们在争什么?”林墨拾起断琴,指尖掠过断弦。琴身震颤,金光与水色交缠,在石台上投出完整琴谱。最后一页,两琴并立,水光金芒,琴脚分别刻着“清漪”“砚秋”,笔致亲密,宛若同一人手书。
“这是我家的东西。”洛清漪声音微哑,流音珠坠泪成洼,水镜里浮现幼时与母亲对坐抚琴的侧影,“母亲说,要等能与我共奏《天河曲》的人,才把后半卷给我……”
沈砚秋摩挲碎玉,指痕深深:“祖父说,此谱乃两族共守,水神府掌卷上,金石城护卷下,合则镇魔。”他低头,见自己与她的影子在水洼中重叠,恰如琴谱末页的并琴。
琴音忽起,竟由林墨指下断琴发出。无形灵力接续断弦,清冽与铿锵交缠,恰好填补镇魂曲残缺的第十九段。李玄背上的小石头拍手咯咯,奶声奶气地哼起不成调的旋律,却与琴声严丝合缝。
“炎灵儿,快看!”木禾拽她衣袖,指向石台边缘——月痕草在琴音里盛放,花瓣上音符浮现,与他竹笛音孔一一对应,“是奶奶说的‘和声花’!只有真正的合奏者才能让它开!”
苏清鸢望着流音珠内荡漾的水纹,忆起残册中语:“金赖水养,水仗金生,如琴瑟和鸣,缺一不可。”她折下一茎花梗,递向洛清漪,又示意沈砚秋伸手,将花梗架于二人掌心。金水灵力一触,花茎抽芽,绽出一朵半金半水之奇花。
“看他们的手腕!”系统尖叫,“水纹胎记与金纹胎记拼成完整护界符!天定搭档!”
洛清漪垂眸,面颊飞霞;沈砚秋递出碎玉:“我这半符滚烫,或许……”话音未落,洛清漪已取出自己的半块,两玉相贴,金光水色轰然冲霄,在石台凝成一道光门,门内隐约可见琴川长流与金石熔炉。
“弟子×4收录:洛清漪、沈砚秋(6/28)。”系统提示混在琴音水声里,“奖励:全卷《天河琴谱》+双生共鸣术!宿主快看,进度条暴涨!再收二十来个,咱们就能组仙门乐团了!”
林墨把修好的琴递向二人,琴身光色交融。下方,李玄雷锤、炎灵儿铁符、木禾竹笛、小石头奶音,诸声交汇,与《天河曲》尾音无缝相接。
“走了。”他转身踏入光门,身后水纹金光织成光幕,将六人影子拓在石台,像一幅渐次补全的《护界图》。
云雾重聚时,无人留意,月痕草花瓣上又添两个名字,与旧迹相连,在琴音里轻轻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