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渊的黑暗并非死寂，而是流动的。林墨能感觉到四周的混沌气息如同潮水，时而温柔地包裹过来，时而又化作利刃般的罡风，试图撕裂闯入者的灵体。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混沌侵蚀！”系统的童音突然变得尖锐，“洛清漪和沈砚秋的‘观心’印记在发光，能抵消部分侵蚀，但你的护体灵力正在被瓦解！”
林墨低头看向掌心，原本流转自如的灵力此刻竟泛起了细碎的裂纹，像是被冻住的湖面。他试着运转心法，却发现那些早已刻入骨髓的经脉路线，在混沌气息的干扰下变得模糊不清——这是他修行以来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不对劲。”林墨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混沌气息在改写我的修行根基。”
“何止改写！”系统急得跳脚，“这地方的规则是反的！你越是想引动灵力，它消散得越快！就像……就像用竹篮打水，还是漏底的那种！”
说话间，前方的微光突然炸开，化作漫天星屑。众人脚下的黑暗褪去，露出一片漂浮的碎石，碎石下方是深不见底的紫黑色深渊，无数扭曲的光影在渊底沉浮，发出非哭非笑的诡异声响。
“那是……混沌之影？”洛清漪握紧流音珠，珠身的水纹佛印亮起，将靠近的光影弹开，“它们好像在害怕我们的印记。”
沈砚秋的金纹佛印同样光芒大盛，琴身自发浮到他面前，琴弦震颤着弹出一道金芒，劈开了迎面扑来的黑影：“这些东西在试图钻进我们的识海。”
林墨却没心思关注混沌之影。他体内的灵力已濒临溃散，经脉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更诡异的是，丹田处那枚凝结了数十年的灵力核心，竟开始出现融化的迹象。
“系统，启动应急方案。”林墨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应急方案？你疯了！”系统尖叫起来，“那是‘逆道程序’！强行逆转混沌规则来稳固修为，成功率不到三成，失败就是魂飞魄散！你现在明明可以退出去……”
“退出去，下次再进？”林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混沌之路，本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他话音刚落，渊底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一道紫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径直撞向林墨。光柱中裹挟着无数混沌之影，它们扭曲着、融合着，化作一张巨大的鬼脸，张开的血盆大口中，竟能看到无数破碎的修行者残魂。
“是‘妄念聚合体’！”系统的声音带着恐惧，“它吸收了无数失败者的执念，专门针对修行者的道心！”
洛清漪与沈砚秋同时出手，流音珠的水幕与琴弦的金芒交织成网，试图拦下光柱。但那光柱仿佛无视物理规则，直接穿透了防御网，瞬间抵达林墨面前。
就在鬼脸即将吞噬林墨的刹那，他突然闭上了眼睛。
“系统，执行逆道程序。”
“……收到。”系统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逆道程序启动，绑定者林墨，以现有修为为祭品，撬动混沌本源，强行破境——倒计时3，2，1……”
轰！
林墨的丹田猛地炸开，不是溃散，而是主动引爆。原本即将融化的灵力核心化作一道金色洪流，顺着被混沌气息改写的经脉逆行而上。所过之处，经脉寸寸断裂，却又在混沌气息的滋养下以一种全新的形态重组，如同凤凰浴火时的涅槃。
“啊——！”林墨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额头上青筋暴起。这种将自身修行根基彻底打碎重铸的痛苦，远超寻常突破的千倍万倍。
系统的声音在他识海里疯狂回荡，带着数据流特有的紊乱：“灵力核心拆解中……混沌因子注入……新道基雏形生成……警告！检测到未知阻力！系统权限正在被剥夺！”
林墨这才发现，那道紫黑色光柱并未消失，而是化作无数细线，缠上了他的识海。妄念聚合体的鬼脸在他意识中狂笑：“放弃吧，你的道，在此地行不通！”
“行不行得通，不是你说了算。”林墨猛地睁眼，双目中竟燃烧起金色的火焰。
他想起了凡尘时的初入道途，想起了雾锁琴台的金水共鸣，想起了云海古刹的佛音破妄。过往的种种并非执念，而是构成“林墨”二字的基石。混沌可以改写规则，却抹不去他走过的路。
“逆道，并非逆天。”林墨抬手按在眉心，识海中的金色火焰骤然暴涨，“是在逆境中，走出自己的道！”
“叮！检测到绑定者道心升华！”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而宏大，不再是稚嫩的童音，而是带着某种古老的威严，“逆道程序超额完成！新道基‘混沌源胎’生成！系统权限锁定解除——吾乃‘界游录’本源意志，今日重认主！”
随着这声宣告，林墨体内爆发出璀璨的金光。重组后的经脉如同星河，流淌着金紫交织的混沌灵力，比以往的灵力更加霸道，却又带着混沌特有的包容。他抬手一挥，那些缠绕在识海的紫黑细线瞬间被震碎，渊底的妄念聚合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作漫天光点。
“这……这是……”洛清漪震惊地看着林墨，此刻的他周身环绕着金紫二色的气流，明明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既真实又虚幻的感觉，仿佛与这片混沌融为了一体。
沈砚秋握紧琴弦，他能感觉到林墨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那是一种超越了五行、超越了规则的力量，却又带着令人心安的沉稳。
林墨缓缓收势，感受着体内奔腾的新力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看来，我们能活着走出这无妄渊了。”
“何止活着！”系统的声音恢复了几分雀跃，却多了种与之前不同的厚重感，“你现在的境界，已经不能用凡尘的标准来衡量了！‘混沌源胎’啊！理论上能吞噬一切能量转化为己用，简直是行走的人形聚宝盆！”
它顿了顿，突然嘿嘿一笑：“而且刚才破境时，我顺手截留了点妄念聚合体的能量，给你解锁了个新功能——‘逆推’。以后遇到看不懂的功法、破不了的阵法，直接用混沌灵力逆推本源，保管一目了然！”
林墨挑眉：“你这系统，倒是越来越像个挂了。”
“什么挂！这叫天道补偿！”系统愤愤不平，“为了帮你破境，我差点被混沌规则格式化，拿点补偿怎么了？”
说话间，前方的碎石开始拼接，形成一条通往渊底的石桥。石桥两侧浮现出淡金色的符文，正是林墨新道基散发出的混沌灵力所化。
洛清漪与沈砚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与坚定。他们快步跟上林墨，流音珠与琴弦再次共鸣，这一次，琴音中融入了金紫二色的混沌气息，变得更加悠远磅礴。
渊底的紫黑色雾气渐渐散去，露出一扇古朴的石门。石门上没有任何纹路，只有两个模糊的凹槽，形状竟与林墨此刻双掌的轮廓完全吻合。
“看来，这门是为你准备的。”洛清漪笑道。
林墨没有犹豫，双掌按了上去。当掌心触及石门的刹那，石门猛地亮起，无数混沌符文从凹槽中涌出，顺着他的手臂爬上肩头，最后在他眉心凝成一枚旋转的紫金色印记。
“咔嚓——”
石门缓缓打开，露出后方一片苍茫的灰色平原。平原上没有天地之分，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尽的混沌气流在缓缓流动，远处隐约能看到一些巨大的轮廓，像是未成型的山川，又像是沉睡的巨兽。
“这里是……混沌界的真正入口？”沈砚秋喃喃道。
“算是吧。”林墨望着这片苍茫，感受着体内与周遭气息的共鸣，“不过，这只是开始。”
系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检测到前方有‘混沌原生种’活动迹象，实力未知。林墨，你刚突破，最好别硬碰硬……喂！你别走那么快啊！”
林墨已经迈步踏入了灰色平原，金紫二色的混沌灵力在他周身流转，仿佛为这片单调的世界添上了一抹亮色。洛清漪与沈砚秋相视一笑，紧随其后。
石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无妄渊的黑暗彻底被隔绝。而在石门内侧，一行新的字迹悄然浮现，又迅速被混沌气流抹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逆道者，破界而来，亦将破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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