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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纹里的红

上帝关了我的一扇门,那我就重建房子,顺便再给上帝两巴掌

走廊里的风突然停了。

刚才还卷着窗外的槐树叶往人脸上扑,撞得玻璃响,此刻却像被掐断了喉咙,连带着满走廊的喧闹都噎了回去。关重祁弯着腰,咳得胸腔发颤,手背抵着墙,冰凉的瓷砖渗着潮气,却压不住喉咙里涌上来的腥甜。

是被谁撞了一下?她没看清。只记得后背猛地磕在墙上时,骨头疼得发麻,紧接着喉咙就像被塞进了把带刺的草,痒得发疯。她想捂嘴,可手还没抬起来,那股腥甜就顺着气管冲了出来——她咳在了手心上。

黏糊糊的热流漫过指缝,滴在走廊的白瓷砖上,砸出个小小的红点。

周围彻底静了。刚才还吵吵嚷嚷讨论试卷的声音、抱着作业本跑过的脚步声、靠在栏杆上说笑的声音,全没了。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她手上,像细密的网,缠得她指尖发僵。

“血……”有人低低地说了句,声音发颤。

关重祁猛地攥紧手。掌心的血被挤得往四周漫,渗进掌纹里,烫得像团火。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体育委员的脸。他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手里还捏着本数学笔记本,之前总挂在脸上的戏谑没了,嘴巴张了张,像是想说“活该”,又像是想说点别的,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往后退了半步。

林薇也在人群里。她抱着本练习册,手指攥得册页发皱,眼睛睁得圆圆的,盯着她的手,又飞快移开目光,落在自己鞋尖上,耳根却红了。

“没事。”关重祁听见自己的声音。

很哑,像被砂纸磨过,混着没咳干净的气音,在安静的走廊里飘着,有点虚。她直起腰,后背撞过的地方还在疼,喉咙里腥甜得发腻,可她没敢再咳——怕再咳出点什么,让这“没事”成了笑话。

她往教室走。路过人群时,他们下意识往两边退,给她让开条路。没人说话,只有她的脚步声,“噔噔”地敲在瓷砖上,响得刺耳。她没回头,也没看谁,眼睛盯着教室门口的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掌心的血印透过指缝,在白瓷砖上蹭出淡淡的红痕,像条拖在身后的尾巴。

回教室拿了奥赛资料,她没停留。书包带勒着肩膀,疼得她皱了皱眉,可她走得更快,几乎是逃出了学校。校门口的槐树落了满地叶子,被风吹得打旋,有片黄叶子飘到她脚边,她没躲,一脚踩了上去,叶子脆生生地裂了。

回民宿的路很短,她却走得浑身发虚。手心的血早就干了,变成暗褐色,黏在皮肤上,像层硬壳。她推开民宿那扇吱呀响的木门时,手都在抖——不是怕,是气。气自己没忍住,气这血偏偏在走廊里咳出来,气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个快碎的瓷瓶。

关上门,把外面的光和声音都关在门外,她才靠在门板上,缓缓松开手。

手心的血印清清楚楚。顺着掌纹蔓延,把“生命线”“事业线”都染成了暗褐,怎么搓都搓不掉。她拧开桌上的矿泉水,往手心倒了半瓶,用力搓——水流顺着指缝往下淌,在地上积了滩水,混着血丝,红得扎眼。可那血印像长在了皮肤上,搓得掌心发红发疼,依旧顽固地留着。

“操。”她低骂了声,把水瓶往桌上一扔。

水瓶撞在奥赛题集上,发出闷响。她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盯着那摊在地上的血水发愣。窗外的天阴了,风卷着槐树叶打在透气孔的铁网上,“哗啦啦”地响,像有人在外面哭。

她想起刚才体育委员后退的样子,想起林薇发红的耳根,想起周围人那句“血……”。他们大概觉得她快不行了吧?觉得她为了那破奥赛,把自己熬成了这副鬼样子,很蠢,很可怜。

可怜?

她突然笑了。笑声很低,在空荡的房间里飘着,有点哑。她拿起桌上的笔,往草稿纸上戳——笔尖戳破了纸,留下个小小的洞,像刚才咳在瓷砖上的红点。

她不可怜。

她只是不想输。不想再被人堵在走廊里晃着笔记本笑,不想再听王老师说“理科路走不通”,不想再看见成绩单上自己的名字钉在最后一行。她要拿奥赛奖,要让那些人看看,她不是“死撑”,不是“没救了”,她能走通这条路,走得比谁都稳。

手心的血印还在疼,喉咙里也腥甜得厉害。她摸出校医给的枇杷膏,拧开盖子,往嘴里倒了一大口。甜腻的药味呛得她咳了两声,她没停,咽了下去。药汁顺着喉咙往下滑,像团温吞的火,烧得喉咙发暖。

她翻开奥赛题集,继续算昨天没算完的数论题。笔尖落在纸上,还有点抖,可她没停。窗外的风更紧了,槐树叶打得铁网“哐哐”响,她却像没听见——掌心的血印是提醒,提醒她没时间了,得快点,再快点。

算到天黑,她才想起没吃饭。胃里空得发沉,她摸了摸书包,昨天买的面包还在,干硬得像块石头。她没拆,就那么攥在手里,继续算题。面包硌着掌心的血印,疼,却让她清醒——这点疼算什么,等拿到奖那天,这些疼,这些血,都得变成打在那些人脸上的巴掌。

透气孔里透进点路灯的光,落在草稿纸上,把“同余变换”四个字照得发白。她咬着牙,笔又开始动了,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狠劲,像在跟谁较劲。地上的血水干了,留下道浅淡的红痕,像条细小的蛇,缠在桌腿边。

她没管。她只知道,离奥赛报名截止还有两天,她还有一套真题没做。她不能停,就算手心的血印擦不掉,就算喉咙里总带着腥甜,她也得算下去。

直到把那扇被关上的门,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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