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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关了我的一扇门,那我就重建房子,顺便再给上帝两巴掌

出院那天,风是软的。林薇帮她拎着行李,走在帝都大学的梧桐道上,树影落在地上,晃出细碎的光斑。"真不跟我去实验室看看?"林薇晃着她的胳膊,"陈教授说你的光影模型,他找了几个研究生一起讨论呢。"

关重祁摇摇头,指尖摸着口袋里那张揉得发皱的车票。"去趟老地方。"她没说去哪,只把行李塞给林薇,"帮我先拿回宿舍,晚点找你。"

林薇眨眨眼,没多问,只挥挥手:"记得带点寺门口的桂花糕回来!"

她要去的,是当初念高中时常去的那座山庙。

从市区坐长途车,再转三轮摩托,最后沿着石阶往上爬。石阶两旁的野菊开得正盛,黄灿灿的,风一吹就晃。关重祁走得慢,爬几级就歇口气——身体虽好了些,底子还是虚,额头很快沁出薄汗。

"重祁!"

石阶顶端传来喊声。林夏站在寺庙门口的老槐树下,穿件白衬衫,手里拎着个布袋子,见她上来,笑着挥手:"我还以为你要迟到呢。"

林夏是她竞赛时认识的女孩,在另一所高中,当初两人一起挤在组委会的休息室改论文,算不得深交,却因那篇光影模型聊得投缘。约好今天来这儿,是林夏提的,说"去拜拜,谢佛保佑咱们拿奖"。

关重祁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寺庙还是老样子。红墙斑驳,墙头上爬着青苔,门口的石狮子缺了只耳朵,据说是早年遭的雷击。香炉里插着几炷香,烟慢悠悠地飘,混着寺后竹林的清气,倒比医院的消毒水好闻。

"进去啊。"林夏拉着她往里走,"我妈说这庙的菩萨灵,当初我考竞赛,她就来烧过香。"

正殿里很暗,几尊佛像立在供台上,金漆掉了大半,却仍透着股肃穆。香客不多,只有两个老太太跪在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林夏掏出带来的香,点燃了递她一炷:"拜拜吧,求个顺顺利利。"

关重祁捏着香,没动。

她盯着供台上的佛像,突然想起去年冬天。那时她刚把奥赛报名表偷偷填好,却连一道建模题都卡了五天,草稿纸撕了一摞又一摞。某个周末,她揣着仅剩的十块钱,坐了两小时公交来这儿,跪在蒲团上,膝盖硌得生疼。

"求您帮帮我。"她当时低着头,声音发颤,眼泪砸在青砖上,"求您让我算出来,让我拿到奖,让那些人看看......"她甚至把口袋里的钱全塞进了功德箱,明明那是她三天的饭钱。

那时她真信。信这泥胎塑的像能听见她的话,信磕几个头、烧几炷香,就能换来转机。她甚至在佛前发过誓,若真能拿到奖,就来重塑金身。

"发什么呆呢?"林夏推了她一把,"快拜啊。"

关重祁回过神,指尖的香烧得烫,她却猛地把香往旁边的香炉里一插,没跪,也没合掌。

"你......"林夏愣了。

她没看林夏,只盯着佛像,突然"呸"了一声。

声音不大,像吐掉嘴里的沙子,却在安静的正殿里格外清楚。两个老太太停下祷告,回头看她,眼里满是诧异。林夏吓得拽她的胳膊:"你干什么!"

关重祁却笑了。

嘴角扬着,眼里却没什么笑意,只带着点凉丝丝的不屑,像看着个无关紧要的旧物件:"以前觉得你能帮我,"她对着佛像,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楚,"现在才知道,能帮我的只有我自己。"

那时候卡的建模题,是她熬了三个通宵,翻烂了图书馆的旧书才解出来的;那篇光影论文,是她蹭了无数次大学课,对着公开课记了半本笔记才写顺的;拿到一等奖那天咳在通知书上的血,是她自己硬撑着,没在最后一步倒下......哪有什么菩萨帮忙?全是她自己咬着牙,一步一步挪过来的。

她甚至想起去年冬天塞进功德箱的那十块钱。若真有菩萨,怕是也早笑她傻——把希望寄托在泥胎上,不如多啃一页书。

"你小声点!"林夏脸都白了,拉着她往外走,"别瞎说!"

关重祁被她拽着,却没挣扎。走到门口,她回头又看了眼正殿里的佛像,阳光从窗棂照进去,落在供台上,镀了层金边,可在她眼里,不过是堆掉了漆的泥像。

寺后的竹林风响得厉害,竹叶擦着竹叶,"沙沙"地,像谁在笑。林夏还在念叨"你怎么敢对菩萨不敬",关重祁却没听,只走到寺门口的桂花糕摊子前,买了两块。

"给。"她递林夏一块,自己咬了口。

桂花糕是甜的,黏糊糊的,沾在嘴角。她想起林薇说要带桂花糕回去,又多买了一盒,用草绳捆好,拎在手里。

"你真不怕......"林夏捏着桂花糕,还是没缓过来。

"怕什么?"关重祁擦了擦嘴角的糖渍,"若真有灵,该夸我才对——总比跪着求人的好。"

她往前走,石阶旁的野菊被风晃得更厉害了。以前来这儿,总觉得寺庙高高的,石阶爬得人喘,佛像也威严得让人不敢抬头。可现在站在这儿,只觉得红墙矮了,佛像旧了,连风都比以前轻了。

或许不是寺庙变了,是她变了。

不再是那个攥着十块钱,跪在佛前哭着求转机的女孩了。她亲手把自己从泥里拽了出来,哪怕手上磨出了血,哪怕咳在通知书上的血晕成了花,也是她自己走的路。

"走了。"关重祁回头喊林夏,"去车站,晚了赶不上回学校的车。"

林夏愣了愣,赶紧跟上。两人顺着石阶往下走,野菊的香味飘在风里,甜丝丝的。关重祁拎着桂花糕,走得比来时稳,膝盖不疼了,心里也空落落的——不是慌,是松快,像把攥了太久的旧钥匙扔了,倒觉得手轻。

路过山脚下的小溪时,她蹲下来,洗了洗手。溪水凉丝丝的,映着天上的云,白得很软。她看着水里的影子,突然想起那天在主席台上,咳在通知书上的血。

那时她想说"你看,我做到了"。

现在她想对自己说:关重祁,你看,不用求谁,你也能走到这儿。

风掠过水面,荡起细微波纹,像谁轻轻笑了。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水,往车站走——林薇还在宿舍等她的桂花糕,陈教授的实验室大概还在讨论她的模型,还有好多事要做,可这次,她不急了。

路还长,她自己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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